程煜也不食言,走到了门口确实将黎开重新放了下来,笑着看她,有些局促地整理着衣衫,抬脚进门时,已经恢复了神色,一如往初步步娉婷,大家闺秀的模样。似乎并不在意二位双亲的目光,程煜伸手拉过她,有意无意地往怀里带了带,引来黎开一阵嗔怪的眼神。
“咳咳。”黎天有些恨铁不成钢,语气上却没有太多责怪,清清嗓子嘟囔道:“即是用饭,自然要顾些体统,还不快坐下。”、
程煜冲她眨眨眼睛,拉着她坐下,一旁丫鬟已经在布菜了,黎天似乎心情很好,挥手叫温上一壶酒,与“女婿”两人从朝堂政史到诗词书画,天南地北地说着,完全就像一家人一样。
黎夫人一边笑着摇头,一边加了一块东坡肉在女儿的碗碟里,嘴上还催促着,快吃,黎开拿起筷子,伸向盘中之时,竟忍不住地有些颤抖,感觉醒来的一切,都那么平常,但又有些出乎意料,难得的,她将这份情绪归结为惊喜,仿佛一个美梦,从未有过的轻松。
“岳丈大人既然说到志怪离奇,黎开,你也说几句。”程煜摆摆手,退下了一旁伺候的人,自己给黎开满上一杯雄黄:“初春乍暖还寒,喝些暖暖身子。”
黎开本能地推辞,就想伸手盖住酒盅,却不料,被母亲抢先一步,递到酒壶跟前,承了满满一杯:“开儿,如今这是在家里,无妨。”
看着递过来的香酿,茶橘色漾着微微酒香,还未入喉先入鼻,带起的是丝丝缕缕地跃跃欲试,手捧住小小的酒盅,感觉这形状有些怪异,但没过多放在心上,黎开尝试着少少抿了一口,淳淳酒味并没有掩盖许药草香气,微苦,但是入肚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
“如何?”程煜熠熠的目光望向她,那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
“一杯雄黄入喉,半里虫蛇无踪。好酒。”黎开用袖口沾沾嘴角,难怪人都说酒是穿肠毒药,但却甘之如饴,怪不得诗仙斗酒诗百篇,那感觉一下子辛辣,强行带起味蕾和身上的感官,随之慢慢消化,仿佛在释放的一瞬间,忧愁快乐只在一念之间,随后便是真实的自己,没有任何负担。
全家人开怀而笑,饭桌上其乐融融,可是就在黎开渐渐觉得黄酒不劲,并不上头多贪了几杯的时候,眩晕感后知后觉地突然袭来,身子一下软了下去,程煜眼明手快,将佳人揽在胸前,不知是不是醉了的缘故,听他近在耳畔的声音,都显得有些缥缈。
“还记不记得幼时我们对诗?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 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可人皆凡人,偏偏躲不过又当如何?”程煜眸色渐浅。
黎开揉揉额角,没有发现四周渐渐隐去了环境,喃喃道:“无酒不成礼仪,无色路断人稀。无财民不奋发,无气国无生机。既无法避免,当寻一个‘度’字。”
“哦?如何能度?”
“饮酒不醉是英豪,恋色不迷最为高。不义之财不可取,有气不生气自消。”黎开强撑着重重的眼皮,思路混乱又糊涂,之前的锁魂梦境中的情景似乎还在眼前,知己短而善因势利导,即可化损为益,这也正是她噬灵之寄力量的来源。
“好好好。”面前人的模样似乎有了变化,但变化之间,黎开却看不清晰,只听他继续说道:“你以为的快乐幸福,是什么?”
“是…得偿所愿?”
朦胧中就见那人摇摇头:“是拿起放下,是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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