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在王文达的颈侧,居高临下看着那个头盔都被撞歪的、颤颤巍巍地看着自己的人,他轻轻开口:“委屈大将军了。”
他,不负众望地,生擒了王文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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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帅被俘虏之后,周军已是军心大乱,可偏偏副帅又是一个好吃懒做的挂名将军。
那人大手一挥,下了一个继续冲锋、解救主帅的命令。
周军上下硬着头皮硬冲,高肃却疲于应战,直接下了一个放箭的命令。密密麻麻的箭,箭锋闪着燃起的火光,直直射向扑来的周军。大火,自每一个中箭而苟延残喘的人身上熊熊燃起,登时逼得周军前锋线回撤。
前后避挡不及,撞击倒地后又被其他战士慌乱踩踏,又是一片哀嚎和绝望。
到后来,周军上下都不再听取那所谓副帅的命令了,一同转身撤退,早就散了队形,被杀出来和突袭的齐军杀得措手不及。全军气势低迷,毫无战意,只顾仓惶而逃。
等到第二天天边开始渐渐发白,这次战斗才彻底结束。齐军极小的伤亡,还有对比城外沙场上周军俘虏的惨状,都让齐军将士兴致高昂。
他们以超出往常的速度,迅速清理了战场,安顿了伤员,就开始筹备傍晚的庆功宴了。
雪已经停了,冬日的太阳给人温暖的气息。纵然天气寒冷,齐军却完全没有受到这寒冷的影响,军营里还是不是传出将士们爽朗的大笑和气势磅礴的歌声。
“阿泠,据探子回报,周军余党已经退出了大别,连郢州都弃了!”高肃坐在主帐的正座上,兴致勃勃地对身边的人说着。
沈妃泠终于出来透了透气,她坐在主座扶手上,一袭白衣,抱胸一坐。她靠在柔软的毛垫子上,享受地眯了眯眼,这些日子用脑过度,对她来说这种真正应用于实践的、还要时刻紧绷神经不能出半点差错的战略部署,实在是消耗太大。
阿泠慵懒地嗯了一声。
“你累了吧,坐这里!”高肃到底还是个年轻的大孩子,他语气中的兴奋是无法掩盖的,带着特有的感染力。他挪了挪身体,让出了大半的座位给沈妃泠。
闻言,阿泠侧头看了一眼,轻轻一动便坐在高肃的身边,再轻轻闭上眼睛,脸上挂着惬意安稳的笑意,“好。”
“因为明日便要回朝,把王文达和那些俘虏带回邺城。所以今日午时将士们要办庆功宴,阿泠你觉得?”
“你需要这样一场宴席,趁热打铁以提高在军中的威望。”沈妃泠闭着眼睛说道。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阿泠,你…”高肃还想问什么,只觉得肩上一沉,侧眸一瞥便是身体微微一震。
阿泠已是安枕在自己肩上熟睡了,她眉宇间那不易察觉的疲倦,在一点点地消失。清晨的晨曦已是大半洒在主帐之上,投射进来的柔和的光,微微映衬着肩上的她的面容。
此刻的她是超出了倾国倾城的界限,而是那种令人臣服的、动魄惊心的美丽。
“你…可愿陪我颠沛流离?”
高肃心顷刻柔软的一塌糊涂,他把她轻轻揽在胸前,一如初遇时,她在他眉心上落下的微凉的一吻。
就是这样一场战争,使兰陵王在玄衣骑上下树立了不可磨灭的威望和绝对的领导地位;也使兰陵王的假面同他的名字一样,传扬了整个北齐,也震撼了整个北周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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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
齐军回到京城是已是四月初。
令高肃没想到的是,高演竟然亲自来迎他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