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搬来了梯子,从河堤放下,示意二人从梯子上来。
昏暗的河堤下分明瞧不见对方的长相,那人拉着沈妃泠,一把抓住梯子,向上面道一声多谢,再低头探看阿泠的气息。轻晃她的肩膀,“姑娘?”
阿泠猛地咳水,开口是沙哑得让人心疼的虚弱:“多谢相救,敢问公子性命?”
“闻仲雍。”那人微微蹙眉道,“我背你上去。”
上了河岸,沈妃泠睁开通红的双眼,抬眼望进一片清澈的琥珀褐金。也不犹豫,踉跄爬起,对着身前已经愣住的少年深深拜下去:“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此等恩情妃泠铭记在心,必当为报。”
见落水之人没事,人群纷纷散去,忙着回家团圆了。
“起来。”
而那少年身后早追上来几个侍从,递上了干净的衣服。而他早将那一身滴水的衣物换下,玄衣裹身,淡淡地看着她。
沈妃泠站起身来,刺骨的风吹过,她的身体不经意地抖了一抖,很快又镇定下来。她抬起头,及腰的长发胡乱披散在身后,脸上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狼狈,只有事不关己的冷漠。
目光扫过,凝聚在远处的灯火阑珊处。心便如凌迟一般寸寸撕裂,痛蔓延到四肢百骸,侵蚀着每个神经末梢。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花灯汇聚的地方人潮汹涌,并没有任何不妥。而她背脊的一瞬间弯曲,落那在闻仲雍的眼里,就像是被一下子击垮了一样。
“你没事吧?”那闻仲雍试探性的开口。
那凄美的双眼中,闪动着让人心疼的悲哀和无力。
“啊,无事。”沈妃泠的神色瞬间收敛,转向闻仲雍,深深一礼,“沈…沈氏妃泠,谢过公子。”她想了想,目光定在闻家公子侍卫腰间的佩剑上,身形一动,拔剑而出,“借佩剑一用。”转眼间又割下自己湿透的衣角,又用剑锋划过指尖,将她自己的血迹沾染在其上,斑驳落下一个‘泠’字。
“以此为信物。若有什么事要我去做,可以凭此去…”沈妃泠犹豫了一下,“到兰陵王府寻我。”
那闻仲雍身后的侍卫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你是兰陵王府的人?你是高长恭的女人?”闻仲雍接过那血染的衣角,眯了眯眼睛,仔细地盯着她的脸。
若以沈妃泠平常的警觉性,肯定会发现这话里的突兀。但偏偏又是今天这种心境…
“我不是他的女人。”她扶了扶自己冰凉的肩膀,微微抬起头,偏又是惊鸿一瞥的潋滟,“我也不知道我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
“少爷,此地不宜久留了。”身后一人上前在那闻仲雍的耳边恭敬道。
闻仲雍笑了笑,郑重地叠好那衣角,看向沈妃泠:“那我就收下了。”他披上披风,由随从护着,消失在繁华的街市。
沈妃泠站在河对岸,刺骨的冰凉随夜色渗入,一身衣裳在冷风的吹鼓下早已干透。
“阿泠!”
从桥上飞奔而来的人影因为过于迅疾,带起了一阵风,险些逼倒了周围的人群,向她扑过来。
“阿泠!”那人搂住她,声音里满满的担忧,“你怎么乱跑呢?”
身后凌乱的脚步也跟了上来,她轻轻一瞥,粉红色衣裳,推开阿肃。定睛一看,一张倾城的笑脸染上了气喘的红晕,“四哥哥,你慢点。”
“刚要给你介绍,这位就是我们曾经碰见过的郑伯的幺女,昭鸾。我们小时候在一起长大,后来…”
“阿泠姐姐,我是昭鸾。”郑昭鸾微微一笑,上前两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