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富贵看着老老实实,眼睛盯着顾兰笑,顾兰出门前涂了黄色的脂粉,整个脸瞧起来便是妇人衰老的前兆,她还给自己画了雀斑,甫一看,与门檐廊下筑窝的瘦弱斑鸠没什么区别,但是杨富贵好像不嫌弃她,还一个劲儿的对她傻笑。
顾兰的太阳穴跳的厉害,不如装晕被人抬下去,也比站在这被吃瓜群众当成笑柄看,何况大厅里的捕快不动声色的越围越密,足足围了里外三层,不知是听说了裴相娶亲的低要求,还是来关注她的相亲进度。
她不得不端出架子来,凶神恶煞的扫视一圈闲过头的捕快们,插着腰,怒喝一声,“格老子的,你们要是闲的发慌,给老子绕着护城河跑一圈。”
众人当即作鸟兽散,有的跑得急,连鞋跑丢了也不敢回来就捡,她奋力一拍桌子,茶盏跟着一跳,翻脸比翻书还快,笑呵呵的看向裴玄,拱手道,“丞相大人,见笑了。”
裴玄讶然道,“罗刹女的名号果然不是虚传,本相今日见识了。”
顾兰笑的滴水不漏,这句话里的深意,傻子都能听出来,他在明目张胆的损她。
这厢杨富贵见她适才粗鲁的举动,顿时傻眼了,心里对顾兰发作脾气方面给出低分,师娘也不乐意了,明面上还是要挽回顾兰的面子,急道,“其实顾兰心底打小就善良,连蚂蚁都不踩的,觉得那是杀生作孽,大冬天里,顶着风雪,将自己存的口粮偷偷送给门口的乞丐,自个儿挨着饿也不说。”
这剧情瞬间往悲情方向发展,顾兰着实没缓过来,努力回忆着自己是否真做过类似的事。
杨富贵的眼神登时又亮了,燃起星星火苗,裴玄默不作声的看他一眼,眼里透着寒冰,其实他看出来,杨富贵在心智上并不成熟,自进入正堂起,双脚保持同一姿势,双手不安的绞缠一起,几番想开口说话,又怕插嘴说错话。
他呷了口茶,觉得心里无名的腾起一股气,又猛喝了一口,竟觉得浇熄不了那股火焰,再看向一脸淡然沉浸在回忆里的顾兰,无名火燃得更猛烈。
顾兰从回忆里一下回到现实,真切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打在她身上,她习惯性的顺着视线望去,竟然是裴玄的方向,一身玄袍凛冽如寒月,高冷的像高山常年不化的冰,奇了怪了,她出现错觉了不成。
师娘滔滔不绝的讲了半天,口干的厉害,又叫人添了茶水,看向杨富贵,用手当扇子摇开热气,征问道,“富贵,你对我家兰儿可有想法。”
杨富贵脸上两坨高原红,怯怯的点了点头,虽然没吭声,但动作已经表达了一切。
师娘大腿一拍,赶忙站起来拉着顾兰的手,欢天喜地道,“兰儿,你瞧瞧,富贵愿意娶你,还等什么,师娘我马上去给你瞧日子去。”
顾兰拉着师娘死活不松手,卯足了精气神,“师娘,我有心上人了。”
正堂登时如同一锅煮沸的水,势必要涌出锅沿来,一干人各自端来小板凳看好戏,当好吃瓜群众,而杨富贵惆怅了,到手的媳妇煮熟飞了。
师娘捂住胸口,哐当一声坐在圈椅里,狐疑道,“你别忽悠师娘,你这借口新鲜得紧,让师娘我缓缓。”
师娘还没缓过劲来,从铁捕门外走进来一队人,为首的男人身着金彩绣柿蒂过肩麒麟服,虽白鬓微生,眼角几道皱纹,但两道浓眉斜飞,身躯凛凛,英气十足,周身围了一堵无孔不入的墙,任是谁都敬他三分。
“属下参见首捕。”呼声响彻整间大堂,缭缭余音回旋。
铁捕门的一把手周辅项,一招落雁十八杀平扫江湖,想当年十二码头与朝廷作对,首捕单枪匹马闯入重地,十二码头的帮主被吓得伏八跪地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