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告诉掖庭令,让他将石显秘密处置掉!”刘骜沉吟片刻,忽然又补充道:“另外,你再费些心思,刻意做些表面功夫,让不明真相的人以为石显还活着!”
王振轻轻唉了一声,旋即告退出去,外头掖庭令、内府令正耐心等候,刚见王振前脚踏出门槛,赶忙迎上去询问:“王太仆,陛下方才喊你进去,可有吩咐什么或者透露什么?”
“石显留不得!”王振斩钉截铁的告诉两人,忽而又话锋一转道:“可陛下为保全名声,吩咐咱们做得隐秘些,最好神不知、鬼不觉,既除掉石显这个祸害,又让世人以为其还活着!”
掖庭令、内府令听了,着实吃了一惊,可还没过去片刻功夫,两人又理解皇帝的旨意,毕竟牵涉到王太后安康,皇帝再感念功臣,也不可能拿母后的性命开玩笑。
转眼几人商议了分工,各自离开明光殿,而后直到日暮黄昏时分,才重新聚首于敬法殿。
当时,暮色叆叇,万鸟归巢,天上的云彩一朵连着一朵,好看如鬼斧而造神工而创。
石显趺坐在敬法殿里的空地,身上已脱去了锦衣绣袍,反而换成他最厌恶的破衣烂裳。他一个人静坐许久,眼看外头的夕阳一点点从屋里抽走,留下一片又一片的黑暗,让他产生一种迷离而恍惚的错感。
殿门突然打开,石显听见声音,木讷的朝着门口望去,居然是掖庭令满面慌张进来。
说起这位掖庭令,石显倒与之有过几面之缘,当年还亲自教导过他规矩,此刻见眼前人比自己还穿得还体面,心里莫名觉得难受,又见掖庭令忧心惙惙,步伐从一开始的每步五十厘米,缩减到最后每步不足二十厘米,石显蓦地冷然一笑道:“多少年了,你这登不得台面的毛病,依旧没改分毫!”
掖庭令忽然驻足,目光再看向石显时,突然多了几分敬意,“当年石公对小人耳提面命,小人没齿难忘!”话至此处,掖庭令话锋又一转道:“不过,陛下有令,要小人结束了您的性命!”
“陛下,真要如此无情?”石显似乎早有此等预料,可心里依旧存了几分侥幸,“究竟是陛下的旨意,还是王太后的旨意,谁能证明?我效忠于陛下,此生只受陛下调遣,即便陛下要我立刻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可若是有人假传圣旨,那我绝对不从!”
掖庭令念着昔日的交情,不愿由自己结果石显的性命,外见石显十分顽固,有些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意思,赶紧出了敬法殿,与王振实打实说了情况。
王振听了他的借口,果然出口责备:“你要徇私,也得分一分时候,眼下如何情况,难道你还不晓得?陛下金口玉言,既然吩咐了咱们来结果石显,哪里还能收回成命?”
“我知道,可是……”掖庭令看上去十分为难。
“罢了,你这人随波逐流惯了,我指望你,也是白指望!”石显略略叹了一声,“原本不想送他最后一程,可眼下看来,这里除了我之外,也没别人肯送一送他啦!”
石显发完一通感叹后,头也不回的往敬法殿走,少刻进了殿里,迎面见石显蓬头垢面,盘膝坐地,周身的衣服零乱而肮脏,宛如从乱石岗死人身上扒下来一般。
“从前见你光芒万丈,火焰冲天,我连抬头看你一眼都不敢,可现在居然能站着与你说话,真是今非昔比呀!”王振故意奚落,“怎么样,跌倒谷底的滋味不好受吧?”
石显霍然一笑,岁月在他额头上镂刻的皱纹也顺势拧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