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的眉头依然皱着,“倒不是,还能过日子吧,虽然比不上你家,只是他总是天天捧书看,从不做一件小事,现在李家的事全部压在我头上,我其实也不是抱怨,只是现在觉得读书还不如守着水田实在,可又不敢说,婆婆会瞪人。”
大萱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他都不干活?都要你一个人做,你这哪是成亲,根本就是上赶着伺候人家。”
天下竟然有不干活的农民,就算她家现在过得不差,她爹朱三民也勤快不得了,就算她爷爷朱权,也还帮着儿子忙。
虎妞压下心头的难受,重重呼一口气,把心中的难受统统呼出来,“对的,婆婆总说他儿子以后是要考状元的,这些下贱活自然不能碰,还安稳我,说以后高中状元必然有我享福的时候。”
她总觉得婆婆说的不可靠,但是丈夫跟婆婆每每说起这个,就很激动向往,好像状元触手可得一样,她不由得缩缩身子,生怕坏了他们的兴致。
大萱忍不住仰天大笑,她的笑声清脆如泉溪,把虎妞也感染了,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也大笑起来。
于是两个年轻的姑娘就坐着后院的亭子里捧腹大笑,这让忙着的大婶们无比怪异,但大伙一看到朱大萱就没说话,听说她小小年纪把那个阿梅赶了出去呢。
“你婆婆简直太逗人了,考状元比做生意还要难,哪有那么容易一飞冲天富贵满门,简直异想天开,再者,”大萱的语气沉了些,“就算他李温庭有那能耐,以后就是有三妻四妾了,你一个乡间妇女哪里斗得过那些女人。”
“读书除了好看有什么用,当初劝说了你,你非看上人家的皮囊,现在好了,一进门就做老妈子,伺候全家,你说你图什么,”大萱说道这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说得重了,“你现在怎么打算,等李温庭来接你吗?”
虎妞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停摩擦,她鼻子又开始发酸,眼眶里的泪水在不停打转。
大萱简直恨铁不成钢,好好的一个姑娘,自从嫁人后动不动就哭,两句重话就能触景生情,这到底过得什么日子。
“你也别多想了,就住我家,想挣钱的话,我请你干活,保证比你在婆家种田强的多,给我争气点,你以前比我还要大胆泼辣的,”大萱语气很强硬,逼着她找回当初的感觉。
“那好,我便住下了,你说的哈,请我干活,给我月钱,”虎妞咬牙说道,声音里隐住的哽咽声依然听得出来。
大萱说到做到,第二天虎妞就要求干活,大萱便派她做一些毕竟轻松的活,虎妞干的起劲,仿佛回到几个月前,她似乎还是那个没有烦恼的丫头。
现在已是深秋,冷意渐浓,街道上的行人裹着大棉衣,但朱家粉馆的生意更加好了,很多人总是隔两天来吃上一碗。
似乎已经成为习惯,慢慢的,慢慢的,朱家粉馆也成为白杨镇的一个标志,这个小地方有很多人慕名而来,只为吃一碗粉。
这名气自然也传回朱家村,奶奶刘氏思量着二儿子过得那么好,便打算让二儿子帮帮大的,毕竟都是一家人嘛。
说做就做,她抽一天时间裹着大衣就来白杨镇,路上好多同辈的人对她羡慕不得了,别人家一件棉袄穿几年,她刘氏倒好,不仅衣服全部崭新崭新的,连那料子都是大地主家人穿的料子,贵的很呢,一件大棉袄就能够一家人吃上半年。
于是乎,刘氏享受着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在这冷风猛抽的季节里,硬是不花钱坐驴车,她一步一步走到白杨镇的。
当她走到白杨镇时,整个人的脸都是冰的,尤其是耳朵,吹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