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一进薛氏屋内,就闻见一股纸张浆糊的味道,好在她害喜的时候已经过了,闻着也不觉得难受。
薛氏和锦娘都低头糊着河灯,连瑞哥儿都拿着把猪毛刷子,似模似样地往油纸上刷浆糊。
河灯往年青柳也做过,因此并不生疏,三个人没一会儿就做了一小筐。
薛氏看着那筐河灯,轻声笑了笑,“今早庄子上家人送了两箱河灯回府,说是孙姨娘和四小姐衣不解带,目不交睫,熬了几个日夜,亲手做的。”
锦娘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姨娘和四妹妹要回府了?”
薛氏点了点头,“本来也没打算关她们一辈子,她们又借着中元节这个由头,大献苦肉计,你舅母若不放她们回来,就要被人说不近人情了。”
锦娘道:“希望四妹妹这次能吸取教训,不要再做浑事了。”
薛氏笑了笑,“放心吧,就算她想做,你舅母也不会给她机会。”
这府里待嫁的姑娘可不止薛琦一个,上次让她闹了一次,对二姑娘和三姑娘的名声就有点妨碍了,好在三姑娘未来夫家是明事理的人,并没因此说什么。
有了这次教训,钱氏又怎么会再让薛琦出幺蛾子?
钱氏是宽厚,却不是软弱,从前只是懒得管,并不是管不住。
孙姨娘和四小姐要回府,可以;可若还想要从前那逍遥自在的日子,怕是不能够了。
过了两日,果然听说她们二人回府了。
与离府时闹得满城皆知不同,这次两人回来几乎没有外人知道。
就连青柳,若不是薛氏提前说了,她也不知。而且之后去给薛老太太请安,也仍旧没看见她们的身影。
听珠儿说,孙姨娘和四小姐虽回来了,却仍被禁足在自己院中。
直到中元节祭祖,她们才被放出来。
青柳看薛琦脸色比之前差了不少,人也消瘦许多,没了初见时活泼明媚的模样。
中元节后不久,薛氏便着手收拾行李,打算回家了。
薛老太太心中不舍,可她也知,外嫁的女儿能回娘家住上两三个月,已经是姑爷体贴了。而且青柳有了身孕,若再住下去,到时候肚子大了,路上反而更加不便,总不能让她在薛府生产。因此只得含泪送走小女儿。
林家一家人站在船头,看着码头上的送行人影越来越小,薛氏泪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林老爷只把她搂进怀里,轻声道:“等湛儿媳妇生了,我再陪你回来。”
青柳和锦娘也直抹泪。
没多久,再也看不见重安城,一家人才进了船舱。
林湛见青柳有些闷闷不乐,有意引她说话,道:“咱们离开这么久,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你之前说岳母要给小妹说亲,现在应该说成了吧。”
青柳道:“我之前也想着这件事呢,只是家里没有识字的人,不能给我写信,不知道现在到底如何了,希望能让青荷遇上一户好人家。”
林湛唔了一声,“等回去就知道了,若不好,咱们就去退亲,再给小妹找个好的。”
青柳好笑道:“你当是买菜呢,挑来挑去,买得不好还能退?”
不论因为什么,退亲对女子的名声总是有损。
不过,她心里其实也认同林湛的做法,若家里说给青荷的不是好人家,那她一定要说服娘亲,就算一时说出去不好听,也要重新考虑,不能误了青荷一辈子。
林湛道:“当然要挑,世上光棍那么多,还怕小妹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