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光明正大来看孩子的时候,他从围墙外翻进来,就见嫣然坐在窗边,一会儿高兴一会儿苦恼的模样,奇道:“你怎么了?”
这二十几日他几乎天天来,嫣然虽烦他,可赶也赶不走,打更打不过,说他还反而把自己气到,所以一向是要求自己当做没看见,省得心烦。
有时实在看不过,说他两句,过后自己又在懊悔——怎么就犯傻理他了?下次一定不理他!
虎头早就习惯她的爱答不理,自顾自进了门,见小虎在睡,就走到嫣然身后看了一眼。
他以为她是和往常一样在抄书,结果纸上却写满了别的东西,虽嫣然很快收起来不让他看,但他眼力好,一眼瞥过去瞥得差不多了。
看上面什么田租多少两、店租多少两,他问道:“没银子了么?我那里还有些,明日带来给你。”
之前送媳妇儿儿子下山,他往媳妇儿手中塞了几张银票,应该有三百两。
他对银子没什么谋划,偶尔接点活干,得了钱就在柜子里塞着,自己吃穿不讲究,基本没有花钱的时候,现在才知道,原来养媳妇儿孩子似乎花销挺大?那三百两不到一个月就没了,看来之后不能总在这里待着,要去找点来钱的路子,不然哪天养不起媳妇儿孩子,那就丢人了。
嫣然冷着脸道:“不用你的银子,我自己能挣。”
上次这人硬塞的三百两,还在柜子底压着,她根本没打算拿来用。
虎头拧拧眉,“你怎么挣?”
嫣然哼了一声,“只许你们男人挣钱,我就挣不得了?我现在每日抄书,虽挣得不多,可至少够三人的吃用花销了,不必你操心。”
“你抄书,是为了挣钱?”虎头眉头皱得更紧,之前每天看她抄,他还以为是她兴致所在,原来那时就没钱了?
而且自己竟然过了这么久都没发现?
虎头转身就往外头。
嫣然奇怪地看他几个起落消失在墙外,今天竟没死皮赖脸待到晚上,难不成转性了?
事实证明并没有。
不过一个时辰之后,虎头背了个包袱又回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硬是塞进嫣然手中,“这个你先拿去,我外出几天。”说完看了小虎一眼,又走了。
他现在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得赶紧出去挣钱,不然马上就养不起家了。
嫣然打开荷包看了一眼,里头几张银票,一些金银锭,还有些碎银,她面无表情将荷包口收紧,又塞到柜子底下去。
之后几天,虎头都未出现。
嫣然仍抄书看孩子,也在想方设法打探铺子的消息。
黄嫂子偶尔说郎君好几日没来看孩子了,她听后只是抿嘴笑笑。
等到第十日,黄嫂子终于试探道:“娘子,郎君这次隔了许久没来,会不会是……出事了?”
嫣然手上一顿,一颗墨珠从笔尖落下来,在纸上晕染成黑色的斑点。
这张纸还差几个字就写完,眼下却算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