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要回馆吗?”刘腾看着在云中穿行,若隐若现的太阳,问道。
“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正午了。小奴在车中都打了几个盹了。”
拓跋慎笑了下,说道:“先不回去了,去朱雀航市看看吧。”
昨天还答应了陈夫人,给小陈庆之买点书,估摸着现在还没有到散市的时候。
“夫人可知航市何处有书籍简册货卖?”
陈夫人双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想了想,说道:“妾平素多在萧邸,于集市却是所知不多。不过数次听说曾有人在大航市中找到了一些散逸典籍,献给了朝廷。”
“难道市中所寻都是残章断篇?”
“倒也不全是。只是,诸家书典世代相承,无不视若珍宝。且不说货卖典籍,便是亲朋故旧前来借阅抄写,多数也是不愿的。是以,想要在集市中找到卷册完整的典籍甚难。”
这个倒是在理,能把书拿到集市上来售卖的,要么是家道中落,无力生存,只好靠卖书度日的,要么就是销赃的脏物。有些好面子的人,就算是卖书度日也是找熟人偷偷卖,一来还能留点颜面,二来说不定还能多赚点。
这次过朱雀航时的运气比上午好多了,浮航正好处于闭航的时间,所以很快就过了浮航。
照例在市口给了市卒三个五铢钱后,拓跋慎等人进了市,在里面蒙头转了两刻钟,也不知道算不算运气好,找到了晋人王弼的老子注残篇五卷,魏人王肃所注礼记的前十二卷与汉人张道陵的老子想尔注的残卷。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这些残篇最后还是定了个高价一千二百钱,为了完成交易,还要给市吏三百六十钱的高税。书可不是一般的货物,交的税比普通货高多了。
只不过卖家也出了不少血,刚刚到手的一千二百钱,还没捂热乎,就少了三百钱。
陆光抱着装着几大卷典籍的包袱跟在拓跋慎后面,拓跋慎则拿着一卷新买的礼记看了起来。在他的右后侧,陈夫人手中也拿着两卷礼记
他在平城所学的礼记是东汉的大学问家郑玄郑康成所注,这个注本也是河北士子通用的旧典。
郑玄走的是以古文解经的路子,用后世的话来说郑玄“信古”,古籍上的荒诞不经的说法在他手里也不加以甄别,直接就用来注经书。而王肃的就不一样了,王肃更注重经书在现实中的意义。
举个例子,在对于周朝始祖弃的降生,三家诗所说乃是踩踏巨足感应而生弃。这很明显是荒诞不经的说法,而郑玄为了遵从汉学中的政治正确天人感应与谶纬内学,依然抱着旧东西不放。而王肃对弃的来历,就直说他的父亲是帝喾,而非感应而生。
这虽然不是他一人的创新见解,但在汉代经学已到穷途末路的大环境下,很明显是种进步。
所以相比与郑玄,拓跋慎更欣赏王肃的学问与进步。现在得到了王肃的礼记,虽然是残卷,他也想先一饱眼福。
看一会儿,思考一会儿,拓跋慎的脚步越来越慢,思想也越发的集中,还差点两次撞到人。
。。。。。。
经过两次的小意外,拓跋慎也收起了书卷,将书卷交给了陈夫人,继续淘起宝来。
朱雀市不愧是建康数一数二的大市,不仅各种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就连一些来自西域的葡萄酒或波斯的玻璃器都有,还是质量好的,浅黄或浅绿色全透明的好货,不过拓跋慎最想要的水晶球玻璃球之类的却是没找到。
带着不少遗憾,走出第三家夷商的店铺后,正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