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供的书吏。
她紧了紧身上斗篷。
冷风拂面、浸衣砭骨,不知其来处,亦无所谓其去所,门外檐角下,风铎偶尔“嗡”地一响,似被无形之手拨弄,而后,又是岑寂。
陈滢捧牢手炉,借着掌心些许温暖,抵御着不期然而来的寒意。
积年审案累就的威与冷,好似在这公堂中形成了一股气,沉实阴森,似于黑夜中临崖而立,俯仰之间,天地肃杀,教人无法不生出敬畏。
邢多宝家的伏地跪着,簌簌而颤,只觉心胆俱裂。
过惯了好日子,陡然来至这公堂,不必上官说话,她已先自怯了三分,如今更是吓得连魂都没了。
徐元鲁抚须目注堂下,锐利的视线忽一转,蓦地扫向陈滢。
陈滢感知敏锐,当即转眸回望。
可岂料,二人目光尚未相触,徐元鲁却倏然移开视线,启唇时,语声沉冷:“邢氏,本官问你,你可知这药是从哪里来的?总共有几副?除刘姨娘外,程氏可曾在别人身上用过此药?用又是何时用的,知情者有谁?”
一连数问,在在皆及后宅阴私。
邢多宝家的身子一抖,伏地道:“启禀大人,奴婢奴婢跟随夫人的时间也不算很长,好些事儿奴婢奴婢也是一知半解的,大人恕罪,奴婢委实是不敢不敢乱说。”
程氏干的那些事儿,有一些她是知道的,有一些却只是听闻,并不曾亲历,确实知之不详。
“哦?”徐元鲁挑眉,冷厉的眸子向她身上一掠。
刹那间,邢多宝家的只觉后背乍寒,似一盆冰水从兜头浇下,连骨头缝儿里都冷透了。
“奴婢奴婢真的知道的不多,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她颤声道,扶地的手哆嗦个不停:“有一个有一个崔嬷嬷,她知道得最多,大人问的这些,崔嬷嬷肯定全都知道。”
“可本官问的是你。”徐元鲁淡淡地道,神情平静,然身上的气息陡地散发,霎那间,堂中寒意大炽,几如冰窟。
邢多宝家的神魂都快散了,再不敢有丝毫隐瞒,抖着嗓子道:“是是大人。奴婢说说,奴婢说。这个药是先头的大太太就是附马爷的元配太太从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
“且慢。”徐元鲁突然打断她,目视前方,面色不动,整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唯将衣袖一振,“你们两个,退下。”
他直望堂前,仿似在向着高梁轩柱发声。
蔡九与那名书吏却明白,这话是说予他们听的,闻言俱皆应是,躬身向上行了个礼,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