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骨会的事,我打算过几日就禀明陛下。”陈滢当先开了口。
安静的语声,似若眼前平湖。
“在这之前,我打算先和我娘、我哥哥把话给挑明了,最好能让我娘与父亲和离。”她又道,面色平静如初,仿佛和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
“父亲的选择我无由置喙,并且,此事孰是孰非,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便会得出不同的答案,争执也毫无意义。”她絮絮地说道,似在向着湖水与月光倾诉:“他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一切后果。家人与亲友是无辜的,他们追求幸福生活的权力不该被剥夺。”
言至此,她语声稍停,只转过身,回望身后小院。
柴扉半掩,石径清幽,再不复方才遍地尸身、血流成河的惨景。
“我不希望我的家人步镇远侯府、长公主府或兴济伯府后尘。这是我唯一的一点私心。”她说道,面容出奇地平静,显是深思熟虑。
裴恕垂眸望她。
明月洒下清辉,他高高眉骨下是一小片阴影,隐去他的眸子,是故,陈滢并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也不曾去看。
或者是不敢去看。这其间细微的差别,以陈滢此刻心境,无法区别。
她只知,陈劭一旦获罪,则她与裴恕的婚事会如何,无人能够预料。
有很大可能,今日一别,便永无再见之机。
可是,风骨会之事已到临界点,必须上达天听,否则,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便可能会累及更多无辜者的生命。
诚然,陈滢大可以借助裴恕手中的力量,私自进行调查,并寻机令陈劭抽身而出,保全家人。
可她如果真这样做了,那就是在变相地转嫁风险,并把更多人牵扯进来。
她不能这么自私。
所以,她打算跟陈劭摊牌。
如果陈劭与李氏和离,则此事对陈家所有人的影响,便会降至最低。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佳方案。
她微阖双眸,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抬头,面上含着浅笑:“对了,阿恕,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怎么查到镇远侯的么,我现在告诉你原因可好?”
“好。”裴恕抬眸望她,目中似有璀璨星光:“只要阿滢愿说,我便愿听。”
竟也不曾追问前事,仿佛陈滢此前所言,他根本没听见。
这态度无疑有些反常,只陈滢此际心绪纷乱,并无暇细细体味。
她转望湖水,平静地道:“之前我便曾告诉过你,一个多月前的永成侯府花宴上,知实撞见了一名蛇眼男子。现在我们已然知道,这蛇眼男子就是沈靖之,当时,他明面儿上的身份是平西伯府侍卫。”
“是,此事我知晓。”裴恕道,取下头上铁盔,拿在手中把玩,神情略有些游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滢并不曾注意到这些,顾自续道:“也就是在那一次,我终是注意到,之前数次发生事件,也都是在宴会上,而把那几次宴会的宾客名单进行比对,则包括镇远侯在内的诸多权贵,皆是重复出现的。”
裴恕闻言,扯开嘴角一笑,一脸见怪不怪的神情:“这也无甚出奇的。京里也就这么些人,请来请去的,总能请到一块儿去。”
“的确,这些人反复出现,确实不奇怪。”陈滢顺着他的话道,“可是,结合那天知实所见,再加之前得来的各种消息,我忽然就想起一个很久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