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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恕没忘了晨练,她也一样。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断然抛不开的。
她走动的声音虽轻,屋外值宿的仆役却是听见了。
说起来,因寻真与知实皆是未婚的姑娘家,陈滢不欲她们尴尬,是故,昨晚值宿的乃是裴府仆妇,一姓郑、一姓惠,皆是三十许的妇人。
这二人虽年纪大些,却是打小儿便由威远侯老夫人亲自调教着的,后老夫人病故,她二人便许予了府中管事,霍嬷嬷见她们稳重大方,规矩上头亦是好的,遂将她二人调过来,帮着陈滢打理府中事务。
此刻,耳听得屋内帐幔窸窣,那郑嫂子便当先挑帘,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却不想,方一转过围屏,正撞见陈滢着衣,她吓了一跳,忙上前陪笑道:“哎哟,夫人起得好早,奴婢给夫人请安,奴婢这就叫人进来。”
陈滢谢她一声,手上却是未停,利落地穿好衣物,仍旧是惯穿的男式箭袖,又蹬上一双皮靴。
郑、惠二人早得了吩咐,见状亦未吃惊,只有些讶然于新晋威远侯夫人体力之好。
昨夜她二人听得分明,小夫妻直折腾到了三更天才歇下,如今再看,夫人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瞧着竟不比他们侯爷差多少。
那惠婶儿便偷笑,又拿胳膊肘一拐郑嫂子,呶嘴轻声道:“怪道侯爷这么着紧夫人呢,果然的,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哪。”
郑嫂子正自小心地将那落了红的帕子拿锦匣装了,一壁笑道:“这样儿才好,身子骨健壮了,生养起来就容易。咱们侯爷这眼光可真没的说,会挑媳妇儿。”
威远侯府曾遭大变,老夫人生前最在意的,便是子孙的身子骨儿康健,次一个,便是性情需坚韧。
尤其是裴大姑娘吞金死后,老夫人便一直愧悔,道是不曾教导她坚强。临终前,老夫人更是切切叮嘱唯一的孙儿,定要裴恕寻一个秉性坚强、身子骨健壮的孙媳妇,多生几个孩子,让裴家的香火绵延下去。
也正因此,裴府上下的审美便与常人不同,举凡那娇娇弱弱、柔柔软软的姑娘家,他们皆不大看得上,今见陈滢如此,他们反倒觉得好。
此际,听得郑嫂子所言,惠婶儿便一力点头,又撇嘴道:“不是我说,前头那什么谢家的姑娘,就很不成样子,一副风吹就倒的模样,整天作乔作致,我就瞧不上。”
郑嫂子对此很是赞同,点头道:“可不是么,那两个一脸小家子气,还是夫人这样儿的才能撑得住场面。”
陈滢此时已然出了屋儿,正吩咐寻真并知实准备晨练之物,故她二人才敢说两句闲话,却也没敢多言,三两句便罢。
将窗扇推开、屏风撤去,帘幕亦皆挑起,散去那屋内大半宿留下的旖旎气味,待见诸事妥当,二人方唤了小丫头进来收拾,那郑嫂子便捧着锦匣,喜孜孜去了前头,给霍嬷嬷道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