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郝夫人总是仗着自己娘家得势,动不动就是去京师访亲,回来之后就在她面前端着架子自视甚高的炫耀,每每谈起就是又在京师见了什么好看的流行花样,言语间都是瞧不起她娘家势微。
这次一定要让郝夫人大开眼界,至于这个檐牙的颜色也太素雅,到底是没见过世面总看着小家子气了些,回去再换个颜色外面刷上用时下最流行的金箔。
一想到郝夫人见到她新搭的檐牙时露出的诧异和艳羡,她就提前通体舒畅。
不过是个傻子,既然说是十日,她倒是要看看,能有什么祸!
“大姑娘的孝心真是让人感动,你说也怪,我这几日夜夜不好入眠,怕是你父亲在外忙公事,我就怎么都睡不好,既是大姑娘如此有心,不若亲手抄几份经文,也好让你父亲安安神。”
孙佳玉满嘴的苦涩,她就知道柳氏没这么容易就放过她的。
手抄经文一份都要好几日不眠不休,更何况还是这么天寒地冻的时日,好几份她没十天半个月是抄不完了。
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可心底再有不怨又如何呢,现在当家的是柳氏,掌权的是柳氏,又哪里有她说话的份,不但是不能有怨念还要笑着一口应下。
低着头理了理表情,再抬起头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能为父亲和母亲尽些孝心,是做女儿应该的,别说是几份就是日日手抄女儿也是愿意的。”
柳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姑娘的孝心我是一贯知道的。好了,沅娘,我们也该走了,王女官还在书房等着你回去上课呢。”
说完故意从乙儿的面前走过,得意的从正门走了出去,出去时甚至连房门都未有丫头关上。
她孙佳玉,是孙家的嫡长女却不得不在柳氏面前伏低做小,日夜抄写经书,而她孙佳沅却只要想着今日明日学些什么。
这就是现实。
寒风从敞开的大门直接长驱直入,春兰浑身一哆嗦,赶紧把孙佳玉从地上扶了起来,让下面的小丫头去烧了热水,确定柳氏走远了才关上了门。
孙佳玉正在安慰乙儿,“都是我不好,一时见了你的画欣喜十分,才会被夫人瞧见拿去……”
说着说着,孙佳玉也说不下去了,这算是什么错呢,乙儿画了好看的画她欣赏难道也成了错吗?
一时之间悲从中来,捂着衣袖侧过脸去,不敢看乙儿的眼睛。
她可真是没用,连喜欢的画都没有办法留下,现在还害得自己和屋里的人被记恨上,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只要一想到将来连自己的亲事也是掌控在柳氏的手上,就更是悲伤,难以自抑的趴在软塌上轻声的抽泣了起来。
乙儿原本是呆呆的站在软塌旁,看到孙佳玉抽泣的样子,心里的一角竟也觉得有些难过,好像曾经她也有过让她这么难过的事情。
只是现在想不起来了,她当时一定也很伤心吧。
这么想着,就下意识的伸出手,轻轻的在孙佳玉的肩头拍了拍。
动作十分的迟缓,甚至手臂都是僵直的,但孙佳玉还是能从中感觉到她的好意。
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接过春兰的帕子,重新坐直了身体。
“谢谢你乙儿,让你见笑了,其实我的生活远没有你看到的光鲜,可能还活的不如你自在单纯。”
乙儿认真的在听孙佳玉说话,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过了一会竟然开口安慰道:“你,别难过。”
孙佳玉愣了愣,才确信乙儿真的在安慰她,忍不住自嘲的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