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难平间,他便在脑海里将记忆里每次同玉清间的诸多斗争大大小小过一遍,从他五千岁后被追杀的手足无措,到如今甚至若有心也未必不能躲他一辈子,除了苍台山,他有千百种方法摆脱这样的生活,不,不能说摆脱,他永远都摆脱不掉的。
只要玉清杀他的心不死,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光光明明以自己本身的样子行走在这三界间。
他想到玉清以他父之妖骨制成千百件寻他的物件,黑眸里杀气速现……
这便是他无论逃到哪里,如若无人护着他,玉清都能找得到。父子间的根骨,彼此相见,彼此相应……
倘若毁了这副与他父有应的根骨,他是否能摆脱这样的日子?
他想了太久,忽的一双明亮好看的眸子将他拉回来,终是沉沉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眸子里杀气再无,眼底幽深,却平静浅淡。他将怀中的黑色荷包掏出来,修长的指节利落打开,金疮药?
他忽的忆起早时那白衣女子眼神落在他的右臂,道:“师兄受伤了。”
握着白玉瓶的手攥的十分紧,似乎想要费力抓住什么,终是与自己较劲般的松了力气,若想刻意抓住什么,往往都是抓不住的。
至空将白玉瓶塞回怀里,转身出门。
抬眼看一眼月亮,已近寅时。将袖子头发竖起,拿一把铁锹从容入了林子。次日清晨,云末想着早起与至空学习准备餐食,里里外外找不到他,进了大殿后,她那略有些“随意”的师父已经在喝茶了。
“起来了?过来吃些东西。”
云末坐在弋黎一旁,拿了一块触之尚温的点心,向外看了看,“见过师父,师兄呢?”
“种树去了。你多吃些,今日你师兄点心做的尚好。”弋黎笑的心满意足,他万万年来没甚别的追求,吃得好了心情自然大好。
云末只吃了几口,便再坐不住了,替弋黎斟了茶后便道:“我去瞧瞧师兄要不要帮忙。”弋黎含笑瞧了一眼云末,不语。
他是真真喜欢这个徒弟,长相模样上好,性子又稳当,就凭着她耐着心解了这大大小小阵法就颇为能耐,也不刻意骄矜,处事不惊又从容,说起来他这两个徒弟都是能沉的住事的,主意大,天资聪颖,不错不错!云末七拐八拐才找到了正在认真挖坑种树的至空,他穿着件贴身的黑长衫,袖子高高的挽起,腰间被一抹玄色腰带束着,显得身材十分精瘦,侧脸认真无比,微微黝黑的肤色在阳光浸染下似是闪着点点微光,云末眯了眯眼睛,她竟不知,皮囊这东西,好看至此,也不知这黑色在她这位师兄这里穿的格外好看。
“师兄。”
至空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望着云末,道:“可用过点心了?”
“用过了。颇为香甜。”云末顺手将树苗拿过来放进至空挖好的坑里,道:“师兄有空教我做吧。”
至空将土填进入,几不可闻道:“我会便可,你不必学。”
云末抬眸,将目光落在至空那张眼眸如画、鼻如玉柱、轮廓如刀削般凌厉的平静脸上,她心道:该死,这张脸为何是要了命的好看……想来似是从未因着谁的皮囊这般心乱如麻过,轻微的不动声色移了眼神。心里暗道:是哪里不对劲呢?
至空依旧闷着头忙活手里的事,并未刻意寻些话头与云末道,这位小师妹似乎不喜欢话多过于聒噪的,至空倒是瞧出来的。若是她想要说,她自然会开口。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一时间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