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椅上的男子笑了笑,云末这才看清他的一张脸毫无血色,尽是苍白,皮肤似乎都是透明的,身上更是没有什么肉。
“承薇若是无意见,我又哪里拦得住她。”
承薇一双柳叶弯眉蹙着,道:“主人助我大仇得报,我又怎可轻易随这女子而去,此生必服侍主人左右!”
云末闻言也不急,仍缓缓道:“你可知方才你对这豹妖所作所为,少方他都看在眼里?”
丹凤眼里一瞬停滞,少方心慕她已久,又肯为她上刀山下火海,若他不是豹妖,她也未必不会对他有所心动,自己那般模样定是丑陋至极,自然是不愿被他瞧在眼里的……
加之少方因她断腿修为尽无,更是心有所愧,不曾想他竟然上山来了……
云末微挑眉,将承薇的变化揽在眼底,幽幽道:“如此知你心狠知你无意与他,他还是要带你走,还是愿意爱你、怜你,你纵是大仇得报,可若真是失去一个肯真心待你之妖,我问你,你悔是不悔?”
她忽的想起来那成书上神,他也是真心待她的,真心愿意捧着自己的一番心意求她多看一眼,可她一次又一次伤他、拒他,她心道:我悔是不悔?
至空一双黑亮的眼睛突的出现在她眼前,她总是这般毫无预兆的想起他,答案是不悔……永不悔……她从未有何事可悔,若她决定的事,她决意定要做到的。
承薇有些无措,她除了报仇心里再放不下别的事,云末几句话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少方知她心狠、知她如此还愿意爱她、怜她,她会不会悔?她不知道,只好望向她的主人——故泷。
故泷看一眼莫名其妙而来的白衣女子,轻声道:“你自己的事不必问我。”
云末立在原地,不多言。
“那,他呢?”
云末仍旧声线清冷:“他听你那番话后,归于尘土了。”
承薇双眉紧蹙,归于尘土?何意?他听的,可是自己那番:像他这样的走兽,她见一个杀一个么?
云末接着道:“我已将他埋了,你若不信,此处向南十丈,你可将他挖出来瞧个究竟。”
承薇猛然心绪大乱,身子僵在原地,一双丹凤眼倏然颤动,他竟死了……她原以为自己连累他残疾,他的劫难也便到头了,便可安稳度过余生了,她也定会替他寻的一双腿再不欠他什么,可……他竟……死了……
“我原也不想管,只是他临终前将你交托于我,让我需得照顾关照你,不至于你孤独寂寞一生,我既答应他,就不可食言。”
云末态度清浅,平淡道来似真的不关她的事般,没有多一分期盼,也没有少一分真挚。
承薇万般犹豫,她既不想抛下助她复仇的故泷而去,又不想让少方生前唯一的心愿落空,她终是要让他地下安好的……
再开口时嗓子已哑了三分:“主人……”
“去吧,替我拜他一拜。”故泷笑了笑,容颜因为苍白却显得越发柔美。
云末不由看他一看,故泷也向她看来,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云末。”
故泷似是想了想,问:“可是星落云散,秋毫之末?”
云末冷声道:“无出处,名字罢了。”
故泷起身,向她而来,云末十分戒备,他倾身微示意,“故泷。故人,泷雨纷纷。”
云末轻笑,还是头一回见这般文绉绉的,现如今也不知他是何物,便道:“你非妖,不知你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