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黎只觉得那几步路走的甚为艰涩,也是那一瞬间当真觉到自己是位老人了……他的腿脚都软了,看着云末强咬着牙面色苍白如白纸,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百岁……眼里都是疮痍心疼……
他将手放在云末的肩上,将自己的修为也渡给她,云末眸子里痛到有些涣散,她强打起精神笑了笑,道:“无事,师父……”
白泽蹲在她面前,左手持着一晶莹剔透的玉碗,并化食指中指,他眉目俱厉,并未触及云末身体一分,只轻轻一点,云末便眉头蹙紧抬头仰天长长低低的叫了一声……玉碗中逐渐盛满她鲜红的血液。
她的眉头一直未松,脖子上因为剧痛梗出了根根青色的血管出来,她的每根血管几乎都在膨胀着她的血液叫嚣着,她就像一个随时都会罢工的机器被消耗到了极点一般。她自地上腾空而起,双手凝了两团纯白之气漫无目的的砸出去,弋黎望着自己的徒弟如同走火入魔一般的动作,问道:“她可有恙?”
白泽往玉碗云末的心头血中施了些法防止凝固,抬了抬眼皮道:“无事,她痛的厉害,需要去发泄这种痛苦。”
再看云末,她一张秀丽绝色的面庞便呈现出绝世妖媚之姿,一袭白衣瞬间变为火红耀眼的华丽长袍……她装饰华贵,仪态万千,眉目冷冽,白泽与弋黎不免心神一滞……
这是……妖圣问世……
白泽若有所思望一眼弋黎,“梅净,妖圣……方才瞧你这徒儿虽修为不浅,却不过千年的妖骨,便也不曾意识到她如此大作为……”
弋黎嘿嘿一笑,不接话忙神色匆匆去瞧云末了,云末自空中落下来,她微一抬手便将红衣重新换成了一袭白衣,眼眸中有力不少,她微欠身:“让师父担心了……”
他没有多言,云末快步略过他身旁,接过那一碗心头血,深深的望一眼不远处的至空,提袖抬骨,却久久落不下那沾着她血的笔……
弋黎看她蹙着的眉,轻声问道:“怎么了?你若累了为师来画?!”
云末回眸,声音听起来如同寒冰般:“可有意外?”
“若画阵者心神不宁,哪怕一点错误,他的魂魄便不能完全回来……”
白泽负手而立,招魂阵的要求极高,他活了好几千万岁,也只见过旁人画过两次、亲自画过一次,这三次只有他那次唤回了那神仙的三魂六魄,而见过的那两次乃是连三魂都不曾换回来……
“若他的魂魄不能完全回来,他便会成个痴傻呆子了吧……”
云末似乎自言自语般轻轻笑了笑,又将目光投向正在取土的至空,似乎心有灵犀般的彼此相望,云末缓缓阖了眸,将荷包安安稳稳放在胸前,轻吐一口气来,再睁眼,明亮的眼睛中便再也看不到其他。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手中的物什上。
招魂阵弋黎曾为他们演示过,那时云末还觉这阵法没甚用途,却也在纸上跟着写写画画学会了。她记性甚好,现下更是全神贯注一丝一毫都不敢出错……
仿佛置身于一个虚无的世界,只有她独自持着骨头画阵,招魂阵阵图颇为复杂,大大小小更是由一千多个阵法图叠加而来,每一步都不允许有误。
弋黎与白泽更是不敢扰她,立在一旁看护着蹙着眉、神色严肃认真的云末。
无意中瞥一眼至空那边,弋黎便知他显然遇到了麻烦……
他被卷入了一个幻境中,这幻境来自内心深处的欲望。弋黎一直都以为至空大概是个没什么欲望的,只是他压抑太深罢了。
白泽几不可查往他耳边凑了凑,“梅净,非礼勿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