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诺依偎在我怀我，聆听这心脏跳动的声音，他稚嫩的脸颊布上了雪花，清澈的眼眸直视着我，道：“额娘，您怎么了？”
我侧开眼眸，不愿与诺儿对视，怕是一对上视线，眸中的苦恼，隠忍，难过，悲伤会一涌而出。
我道：“额娘想起许久未上山找一禅师傅了。”
“哦，那方才在爷爷家，额娘不礼貌了。”离诺直言道。
我苦笑道：“额娘心急了，一时忘了与人打招呼，诺儿可有好好与人打过招呼了？”
言语中带有淡淡的试探，离渊他不该发现什么？
离诺撅嘴道：“打过了，那帅将军还想见见额娘您呢！”
见我？我心中不由抖动了一下，问道：“见我是为何事？”
“诺儿不知。”
不知甚好，不知为防，我所相依的仅有怀中之人，失不得，碰不得，找不得，世间偌大，独他为之相伴。
唉，脚下一绊，我直直摔倒，好在离诺没有受伤，我艰难的欲起身。
身后，急急追来之人，红了眼眶，湿了眼角。
三米外，他唤住了我：“林兰，我寻了你六年了，你为何要逃？”
言语中带着责备，埋怨，害怕。
我不回头，怀中的诺儿看着我，道：“额娘，为什么不停下？”
“不能停。”
“那帅将军识得你？”
“不识得。”
“可，他在唤您的名字。”
“没听到。”
这般坚决的态度，叫离诺止住了往下追问的心，他颔首垂眉的模样，不得叫我心软，我抿唇强颜道：“诺儿不想见一禅师傅么？”
……
诺儿不回话，我知他此刻心中布满的困惑，只怕若是叫他与离渊接触，这困惑怕是一时难解。
离渊越赶越近了，我终是抵不过他的纠缠，止下脚步，回头看向他的眼神，是无情，是抗拒，是失望。
他停下来了。
我想他知道这眼神中的意思，你有没有怨过一个人，见到他时，会感到厌烦，遇到他时，会产生拒绝，接触他时，会恶语相对。
离渊，你感受到了么？我当时的心情。
芹南边塞的寒风，萧萧而起，凝结的泪，止不住的殇。
山腰处的寺庙近了，我迈着沉重的步伐渐行渐近，门廊上扫雪的童子，望着远处的黑点，步履蹒跚的走来，他急急回身唤来了一禅师傅。
立于门外，向来从容的林兰，眸中写满暮色，神色慌张似有难言，一禅师傅了然开了门，道：“林姑娘且入。”
我苦涩一笑，入了门。
厅内，微光而火，摇摇烛曳，窗外，漫天落花，寂色迷蒙。
离诺睡去，立于窗前，一身孤寂，空灵的心，虚弱的身，缓缓步向禅房，虔诚跪坐，默不作声。
一禅师傅安身稳坐，木鱼声响，咚…咚…咚…
我颔首而起，沉重道：“大师，林兰遇到难题了。”
“解不得么？”
……
沉默片刻，我拧起袖中的白巾道：“他欲寻回这物什了。”
“你想还么？”一禅师傅平心静气反问道。
“还，为一人，不还，抑为一人，林兰只身，不能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