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惩罚抑是规矩,门童自知,不敢正视师傅,门童哆嗦着,一禅师傅胸中虽有疼惜,但,不可轻易饶恕,不为别的,自为警人。
步至门前,离渊静守而立,巍峨不倒,一禅师傅见他一身单薄衣裳,冷得唇色发紫,双手通红,僵直,睫毛上还挂着少许冰,劝道:“少侠中了百足蜈蚣的毒,再不救治,待毒气攻心可就为时已晚了。”
不听不闻不回,离渊心想着的是屋内的林兰,那孩子若没了,林兰也就没了。
见离渊如雕塑般直视前方,一禅师傅不由叹息,这许是命,就如门童描述的那般,林姑娘对这少侠的决绝是怎样的绝情,这世上最大的伤,不是恨不是怨而是漠然。
林姑娘那日从这少侠手中接过离诺,对上他的目光,除去冰冷,便是冷漠,不给解释,不给回响,决然走去。
一禅师傅入了屋,步至床头,见面容憔悴的林兰,惋惜道:“林姑娘切勿伤了身,离诺这一下,伤及内府,断不是一两天便能好的,假若他醒来见额娘病倒,如何能安心养病?”
“然而他却是连要醒来的迹象也没有。”我如行尸般回应着一禅师傅,一禅师傅沉默。
我冷笑道:“那人走了么?”
“尚未。”一禅师傅之于林兰的冷漠感到吃惊,依稀记得这与初时的林兰一样,没了灵魂,连外壳也扭曲了。
“他若再不走,只怕林兰会止不住执起手中之剑。”我垂眸而视,凝望着离诺稚嫩的脸颊。
“他若是再不走,只怕也等不到林姑娘手中之剑了。”一禅师傅平心道。
然则,我却不想去了解这其中的意义,他于我,仅是过去。
眸中之伤,抑谓悲,抑谓苦,抑谓奈何。
一禅师傅转动了蛇于手臂的佛珠,道:“离诺为林姑娘的根,林姑娘若想救离诺,可寻翎麝草。”
一禅师傅将我的想法摸透,竟知我就是不惜命也会救离诺。
我燃起了希冀之光,回道:“大师知林兰,可否告之寻法?”
“只怕这寻法不好寻。”
“不怕,敲过地狱之门,又怎会怕炼狱之苦。”我笑了,笑中带着苦涩。
一禅师傅了然,就知欲改变我的想法,不可行,他闭目道:“欲取翎麝草可非易事,翎麝长于南山断崖尖处,一路而行,山峦崎岖,路有厚积雪,埋于厚雪中的,许是荆棘,许是锐冰,许是毒物,你许会受伤,许会死,可是想好了?”
“林兰若是没了离诺,与死无异。”
“那便带着这图而去。”一禅师傅将中之图递予我跟前,又道:“你可知翎麝草之珍稀?”
“林兰不知。”
“这草可治百病,却不易得,只因百年一现,千年一株,欲得此草者,比比皆是,为之丧命者,数之不清,一禅不愿林姑娘冒险,却别无它法。”
“谢大师,林兰心意决了。”
入夜,披上狐裘,撑起百褶叶伞,踏上了南山之路,殊不知,身后的黑影悄然紧跟。
门童道:“师傅,那少侠带着那毒身,会死么?”
“为师给了他半月散,他若能在半月内服下翎麝,是可为活。”
“但翎麝只有一株,见那少侠拼命救离诺,定然不会为已苟且而活,这去与不去,不就没了意义。”
“他去,是为一人,况且,翎麝虽只有一株,但,为师可没说过其只能救一人。”
“哦,那师傅言下之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