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就在他下巴上叮了一针,他瞬间扭脖歪头,夹死它,也不知它跑了没有,痒中有疼,是痒非疼。外面又是一砖头,打在他鼻子上,他鼻子酸痛得要哭,接着是液体流淌出来。
一个人没有人身自由,意味着别人可以随便打你、骂你,而你无法还手,你的手脚被人捆住,失去了自由,自由就是怎么珍贵。
有一只蚊子飞来,比刚才的声音尖利,干脆停在右脸上,毫不客气地扎一针。看样子,袋子里不止一只蚊子,这只更凶。
他虫子似的扭动一下,抬拖他的,停了,他想是不是到了下水道入口,把他隐蔽在下水道里,应该是歹徒最佳选择。
这个入口,是在公司外边、也是在一丛芦苇里,根据时间判断,现在最多走到公司门口,但出去要开皱褶厂门,难道已经到了值班室前了,他们和仇熊恶马暗中联系好?他竖起耳朵听外面有无声音,没有一点动静。
他心里平静了一些,至少在公司门口,他不至于马上就死。平时,他对保安管教比较严格,多次他半夜后去公司查岗,去年冬天的一个半夜后的两点,在门岗透过窗,见到仇熊坐在椅子里呼呼大睡,前面是电磁炉烤着,红光映红他脸,他敲了很久才开门,第二天他给他罚款200元,会不会他们串通一气放歹徒出门,他如果不死,一定要再整门岗,罚款金额要重点考虑。
蚊子又在脖子上扎了一针,“妈的”,这是骂“蚊子”,如目无王法的强盗咬他,而自己不能还手,如此小东西也在欺侮他,吸血,不敢——再往下想,死到临头,他真的不敢再往下想,也许一剑从外面捅进来,他就要流血瞬间窒息;
也许,把他扔到死蛇、死奶猪、金头苍蝇嗡嗡的粪坑里。他全身又颤抖起来,心跳加剧,皮肤热汗已经没了,出冷汗,并且头脑偏偏被污气侵食得分不清是走还是停。
他的精神渐渐奔溃,绝望中,他向老天求宽恕,“饶了我吧,上天,我平时管人冷酷无情,迫不得已,是执行老板的旨意,是老板叫我管人要狠,不要心慈手软。”
他想起一个姓彭的小伙子,在班上打瞌睡,被他开除的事,“秦总,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
“你已经是第三次了。”
实际上,他看见的,就是这一次,还有两次,是驼子敬科长告诉他的。
“是啊,也许,驼子敬科长和他有私怨,害他,作为刚来到经理,是应该私下了解一下的。听说,姓彭的他,还是她的对象,会不会因为那事来报仇?夺妻之恨么。”
秦总经理想到这里,就放开嗓门喊:“放了我,咱们好说好商量…”
但他的嘴是被脏臭棉纱堵住的,这时候,他才明白:人有时候,是不能随便说话的,正如她,是不能随便玩的一样。难道是姓彭的,纠集人来报仇?
仿佛他又腾空,会不会被抬到楼顶上?不在楼顶上,就在二楼的窗口把他扔下去,他也会一命呜呼,他的心再次被吊到嗓子眼,他再次扭动身子,想随近或许有人引起他们注意。
是要去那棵路边的老榆树下吗?那就在出厂大门之后,向西二十米水泥路,再在南北水泥路上向北100米,就到了老榆树下。
秦总经理想时,劫他的一前一后果然停下来,袋子落地,他有着地的感觉,地上有碎石子,硌得他大腿侧生疼,他是侧身躺着,为的是假如被突然抛郑落地减轻死亡的吞噬。
他想:“绝对是,他们一条绳子系住自己的脖子,再绕下捆住他腿,是想吊死我吗?”然而,这时袋子外边又一条绳子,就在外边栓到他脖子上,再往下绕住他腿,似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