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血沫吐出后，他面上全是痛苦之色，眉宇间的死气更甚，本就是骨瘦嶙峋身上仅是几件都未曾缝补的破衣，如今痛的蜷缩在一处，有几处的骨关节更为突出。
小乞丐似乎还想笑，但一扯嘴角便是痛的一声吸气，冷气入体，更是抑制不住的咳嗽，喉咙里除了刺痛外，就是一股化不开的血腥味。
安清浅霍然起身，走到一旁拿起了水袋和一块布巾后，动作粗鲁地将他嘴角的血液擦拭干净，又喂他喝了口水。
做完这些后，她方才慢慢开口问道：“你认为我是有罪之人？那我何罪之有？”
嘴角的血被面前的小姑娘拭干，她的动作瞧着粗鲁却是避开了伤处。他如何也想不到方才自己还想杀死的小姑娘，如今还会拿水给他喝，一时间有些怔忪。
虽然这寒天之中水是凉的，但甘甜的水顺着喉咙口流进肚子里，原本疼的冒火的嗓子瞬间清爽了不少。
小乞丐喝下水后，平复了许久呼吸才渐渐平稳，他低首敛容，长久地沉默后，方道：“你的衣服是上好的料子，手，也不似是……”
闻言，安清浅禁不住冷笑出声道：“这便是罪？那天下衣食无忧之人是否死后都该下地狱？”
被打断了话的小乞丐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安清浅张口便嘶声吼道：“你不是问我父母吗？我都未见过他们，或许他们都冻死饿死了！早就死了！”
即使这破庙还是能挡住外边的风雪，即使身上的红袄暖人，安清浅也仿若处在了天寒地冻之中一般，一瞬间似是被冰结住了。
那双眸子就宛若野兽般猩红，死死盯着她，没有半点的生机。
一瞬前她尚是满腔的怒意，此时却是从未有过的茫然。
那冰雪般晶莹的黑眸，第一次失了皎洁。
小乞丐说完之后，呼吸又急促了起来，缓了许久都不得平复，咳嗽也是越发的剧烈，仿若垂死之人般，下一声就要咳出血来。
都未见过他们，或许他们都冻死饿死了，早就死了……
字字诛心，声声泣血！
冬日里的大雪，成了京中多少才子吟诗作乐的上好题材，又成了多少名门闺秀为之一笑的人间美景，却又还有多少人记得，雪是冰的，是刺骨的，这一片片美到至极的雪花抹去了多少食不果腹的尘世中人……
生而为人，有多少的天差地别是从开始便注定了的。
明明都是一样的生而为人……
若是有得选择，他又何尝会去偷去抢，更甚至是伤人性命！
安清浅此刻张口却是难言，整颗心都搅在了一块。
生来就无父无母，难怪会在如此冬日却衣不蔽体，沦落在这破庙之中以乞讨为生……
若自己是他，又何尝不会去憎恨去厌恶，这世间又有哪个是无辜之人！
“我又何须与你说这些呢？”
小乞丐惨淡地笑了笑，不再看着安清浅的神色，低下头去道：“原也与你没半点关系，你说的对，我本就是那为了一袋吃食就害人性命的低贱之人……”
“不！”闻言，安清浅猛地抬头喝道，惊的小乞丐一愣。
安清浅伸手便去捧起小乞丐的脸，半点都未嫌弃他脸色的肮脏血色，逼迫着他抬首与自己对视。
“你听我说，好好听着，好好记着！”
外边的风雪飘零，皑皑的白雪覆住了着小小的破庙，仿佛将这小庙带去了尘世之外。
孤苦的枯枝不知会流落在何方，但无论落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