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灏的脚步顿了顿,思忖半晌,转身挑了一张桌子坐下。
凝露一脸欣喜的从架子上抱了一坛酒,倒入两个瓷碗里:“这是无名镇有名的鱼子酒,要大碗喝才好喝。”
冥灏看着那碗酒,问了句:“这店是你自己开的?”
“原先是我姑母开的。”凝露犹豫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原先是…京城落红院里的艺妓。”
听到落红院三个字,冥灏立刻抬起头来,眉宇间已带了隐隐的肃杀之气:“落红院?”
“对,就是那个京城里最有名的落红院…本来好好的,有一天也不知怎么了,好像是皇上的人和院里的人打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趁乱逃了出来,之后落红院被封,我无处可去,只好到无名镇来投靠我姑母。”凝露低头喝了一口酒,“后来姑母也病死了,便只剩我一个人了。”
冥灏敛了敛神色,开口道:“你一个人,不安全,还是另寻出路吧。”
“能有什么出路…我一个女孩子家,又是艺妓出身…”凝露自顾自喝着酒,不知不觉一碗已见了底。
冥灏抬头,望见贴在门口处一张明黄色的皇榜,“听闻皇上过几日要选秀,姑娘花容月貌,可以一试。”
“世间美人众多,我不过是一粒草芥罢了。更何况,皇上若知我是落红院…”
“落红院如今已被查封,想必只要姑娘不说,谁也不会知晓姑娘的身份。何况姑娘若成了娘娘,便会长住宫中,也不会见到宫外那些曾经见过姑娘的人。”
听冥灏如此说,凝露的眼神这才亮了几分,她慢慢的呷了一口酒,望着皇榜喃喃道:“有道理…”
“我还有事在身,这便告辞了。”冥灏只不过是想让她有个盼头,才随口说了选秀的事。凝露的容貌算不上倾国之姿,倒也生的模样可人,若是去选秀,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只不过机会渺茫罢了。
“还未请教公子大名?凝露日后若得圣恩,必当涌泉以报公子大恩。”
冥灏望着她热切的眼神,口中淡淡道:“我若是坏人,你也要报恩么?”
凝露的神色怔了怔,显然没有料到冥灏会说这句话。她呆怔了片刻,随即又露出坚定的神情来,一字一句的说道:“不管公子是什么人,公子今日救了我,我就一定会报恩。”
“你若到了宫中,便去找一个叫彩云的掌事宫女,她会告诉你怎么找到我。”冥灏说完,几步便离开了酒馆,又回到馄饨摊前坐下。
小二见冥灏又回来了,忙不迭的上前道:“客官,馄饨都坨了,给您重下一碗?”
“坨了就给我吃呗!”冥灏还未接话,眼前闪过一面白底黑字的招牌,一个邋里邋遢的白胡子老头把手中的杆子往桌边一立,便在他面前坐定。他一手将碗挪到自己跟前,一手去拿筷子,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
小二在一旁赔笑道:“客官,这算命老头常来这儿蹭吃蹭喝的,您甭理他。”
“什么叫蹭吃蹭喝呀!”老头儿从碗间抬起头来,胡子上还沾着馄饨的汤水,他眯缝着眼睛看着冥灏,“这位年轻人,你请我吃馄饨,我给你算一卦如何?我瞧你面相,这几日必是有血光之灾…”
“行了行了,骗人也不会换一套词。”小二重新端了一碗馄饨放在冥灏面前,对老头道:“这位可是京城的贵客,您可悠着点!”说完,小二便进屋洗碗去了。
“京城来的?”老头又凑近了几分,盯着他的耳后看了片刻,突然朗声大笑道:“哈哈哈,想不到梨花针竟然还没有绝迹,有趣,有趣啊!”
冥灏闻言,心中一紧,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耳后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