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娄子堰轻笑着,顺着玉阶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他走过的地方,大臣们纷纷躬身行礼,退到一旁,刚刚还吵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娄子堰走到马良玉面前,停了下来,手指轻搓着大拇指上的黑玉石扳指,打量着眼前的马良玉。
“马大总管看来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已经放下仇恨了啊。”娄子堰直视着马良玉的眼睛,看着他那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努力遮盖的恨意。
马良玉的身子一抖,手里的拂尘柄被攥的一阵阵响。眼底的恨意像是泉水一般喷涌而出弥漫在整个眼底,浸泡着瞳仁慢慢变红。
但即使如此,马良玉脸上也依然挂着笑容,虽然已经很僵硬了。
“陛下说的哪里话,断子绝孙的恨,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忘的。”
秦仕忠站在一旁,自然看见了戚长庚阻拦费苍崖的动作,心中固然不甘心,但是也没再继续向陛下请旨斩了那马良玉。
只能郁闷的看了一眼弭方,憋屈的冷哼。
然而此刻弭方却根本顾及不上他。自从刚刚马良玉登上大殿开始,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的身影。
他听着娄子堰和马良玉的对话,心中一阵阵发紧,暗自焦急千万别出什么意外才好,不然,以前做的那些准备可就全都功亏一亏了。
自入仕途以来,一路踩着累累白骨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他早就在大风大浪之中经历了太多次了,但是今天,他却完全做不到淡然。
手掌心早已濡湿,脑门上也已经开始沁出汗珠,却因为害怕别人发现连擦都不敢擦。身体一直僵直着,像是一只拉满了玄的弓。站在他身边的任何一个大臣碰他一下,都会引起他细微的颤栗。
今天,是决定他命运的日子。
成,名垂青史,成为一代名相,在史书上刻下华丽的一笔,让后人提起大央的时候都会想起他弭方。
败,那就不是他一人人头落地的下场了。他,他们整个弭家,赤羽营的首领赢风,正在外面攻打进来的十万万众将士们,还有……那个张狂不可一世却深不可测的女人,
都将死无全尸,并且以一个背叛者的身份遗臭万年,以此为大央赎罪。
戚长庚站在弭方的不远处,一边听着场上的对话,一边注意着自这位死敌的一举一动。
他早就发现了,从刚才开始,弭方就一直不是太对劲儿。就连他下令让秦仕忠陷害与他,让他把他那个最引以为傲的女儿搭进来,他似乎都没太大反应。现在看上去,似乎还有那么一点……跑神儿?
戚长庚阴冷的笑了笑。弭方现在的这个状态可真是不讨喜,作为他的敌人,居然不时时刻刻全神贯注以防他突然偷袭,居然还有工夫跑神儿?实在是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不过难得看见他出现漏洞,这样的机会放过去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宰相大人为何冷汗直冒啊,莫不是生病了?!”戚长庚突然发难,惊得弭方猛地回过神儿来,抬眼看去,只见戚长庚正状似关切的看着他,在其他人看过来之前,眯着眼睛对着他阴险一笑。
弭方猛地打了一个寒战,细密的鸡皮疙瘩顺着尾椎骨一路向上爬行。
“弭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在下为您叫一下太医啊。”
弭方僵着脸,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比哭还难看的笑了笑,强撑着说道:“没事,没事,不用担心,我没事。”
娄子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这儿发生的小插曲,眼神扫了一下站在中央的弭方。弭方感觉到有视线看过来,下意识地回望过去,然而娄子堰却已经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