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复习不行,小胡那样绝对没希望。知道你决赛为什么没得好名次吗?”谢参谋没有发现他的不快,告诉他,刚结束的后勤竞赛中,孟克强他们分部以拍电视新闻不美观为名,决赛时让后勤把预赛的抢答器换下来,用了他们带来的那副。谢参谋推演出的结论是:“汝果欲参赛,功夫在题外。”
竞赛中有这等名堂!阎钦学目瞪口呆,楞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疑点:“那你怎么也得了一等奖?”
“我认识他们领队,赛前借我临阵磨枪练了一个钟头,练不练不一样……”
阎钦学惊讶、愤懑、羞愧,为自己见世面太少,也为单位缺少参赛经验,否则战绩可能不会是现在这样。这时服务员来叫他接电话,谢参谋的社会知识“授课”于是结束了。这么晚了,谁来的呢?他疑惑地拿起话筒。
“小阎呀,学习辛苦!”原来是单位政委,阎钦学心里涌上一股热流。“参赛的情况章干事回来都汇报了,你表现不错,为军代表争了光!现在不要想工作,安下心来好好复习,争取为后勤争光!”
政委显然对他的手下意外地发现有竞赛人才而高兴,问有没有希望挤上军区赛台,阎钦学开始不想说,最后还是忍不住将祝干事的话重复了一遍。政委更加兴奋,说他下个月会到g市的星火机械厂军代表室出差,到时将来医校看他。
今晚接收的信息太多,放下电话回到房间,阎钦学已经背不进任何题目了。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自从三月底开始竞赛复习,他没在十二点前睡过。
“要扎实学,争第一。”耳边忽然响起父亲慈祥的声音。发蒙时父亲说的这句话他没齿不忘。父亲不识字,却非常羡慕有知识的人,“文革”中一个农民有如此见识很少见。他的名字是父亲请贺老师取的──他曾替姓戴的邻居之子取名戴劲而博得了父亲的激赏。“钦学,钦佩学问,如何?”贺老师从父亲敬重文化人中受到启发。“好!”父亲一拍桌子,激动得把一杯酒弄倒在桌上。这一切当然都是听别人讲的。进校起,他没驳父亲的面子,期期都有奖状拿回家,开始是“五好学生”,后来叫“三好学生”或“优秀学生”。父亲看奖状时脸笑得象朵秋天的菊花。也有例外。初一的期末,他看供销社经理的儿子在黑板上写“鸡皮鞋子”,指出应是“麂皮鞋子”,他小说里读过。不想那同学争不过恼羞成怒竟动手打人,三下五除二把阎钦学压到胖胖的身子底下。架打输了,奖状也闹丢了,于是回家在父亲面前伤心地哭诉:等自己长高后再捶他。他多么希望得到父亲的支持,父亲却说打架赢了不算厉害,成绩好拿奖状才叫本事,要争取每期拿一张回家。阎钦学当时并未完全理解父亲的话,却含泪点头答应了。他没有辜负父亲,进高中时高考恢复了,两年后16岁的他轻松地跨进了大学校门。象完成了任务似的,他考起后不久,52岁的父亲匆匆打上了人生的句号。没有父亲的教诲就没他的今天,也不可能到这里参赛。阎钦学永远感激父亲。
打他的那个同学,如今仍窝在村里,这足见父亲伟大。回忆使人振作,阎钦学拿风油精在人中穴太阳穴上猛擦一气,又从床上爬起来,继续从书上摘题背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