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会才五岁。
她表哥是个教师,后来考进了区政府,做区委书记的秘书,乃是杨鑫家最厉害的亲戚了。杨鑫从小特受她表哥的宠,她表哥说这孩子不一般,将来定有大出息。
“要她哭才难呢。”
罗红英对了老乡玩笑说:“她三岁之后,我就没见过她哭。她是心如铁石的。我跟她爸死了她都不会哭。”
大家都笑。
一家四口在老乡家挤了一晚,第二天出门去赶公交。那时天色大亮了,杨鑫跟在罗红英身后走出院子。昨夜漆黑一片,直到此时她才看清楚自己所在地的环境。是在一条河边。河里的水呈粘稠的黑绿色,水边散落着垃圾,老远散发着臭气,污浊的粪池一般。这河是不流的,仿佛是人工渠,水是死水。她脚踩的这条小路,凹凸不平,遍布着碎石子。河边稀稀拉拉几棵玉米,也是丑陋不堪。
两边的民房,皆是旧旧的。住的几乎都是外地人,口音南腔北调。杨鑫不小心踩到一只西瓜皮,差点滑倒。她注意看着脚下走路:“这怎么这么多垃圾呀?”
罗红英说:“都是外地人呗,外地人不讲卫生。”
“为什么呀?”
“反正不是自己的地方,都是跟本地人租来的。落不了户,住一年半载就得搬,又没法长呆,谁管脏不脏,将就得了。”
“全是流动人口。”
罗红英说:“今天来明天走,收拾也收拾不干净。”
“那多不好呀,这是人家的地方呀。”
她心想:要是谁把我家乡弄成这样,我肯定讨厌死了。
“人家本地人才不关心呢。”
“人家钱赚到手,才不管你。人家租给你的全是破地方、破房子,每个月收你一大笔租金。一个月光收租金的钱都比咱们工资还高。他们收那么多钱都不搞卫生,鬼才给他们搞卫生呢。”
“这叫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这房子要是我自己的嘛,我还乐意收拾收拾。有个狗窝蹲着总比没窝强。”
她笑冲春狗挤了挤眼:“哎,咱们多赚点钱,等老了回咱们老家乡下,盖个两层小楼房,我准把门前屋后收拾的干干净净。这儿住的真是太脏了。”
春狗眉开眼笑:“我是想回去的不行了。这打工没意思的很,住的又差又苦,还不如回去种两亩地,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要不是杨鑫读书,我早回去了。”
金盼开心了起来:“咱们什么时候回家盖楼房呀?”
春狗笑说:“至少还得要十年吧,等你妹妹读完大学。”
“十年啊。”
金盼说:“妹妹你赶紧读大学,读完大学咱们就回老家盖楼房。”
杨鑫抬头望去,一片脏兮兮的、低矮的民房伫立在河岸之上。
“他们本地人也住这儿么?”
“住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本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