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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瘤子
   白儿沉默寡言,除非有事,很少说话,杨鑫需得主动讨好,跟他找话说才不会显得尴尬。她的话题,通常是孩子气的。

    “表叔,那个鸟是啥鸟,为啥羽毛是绿色的?”

    “表叔,那个树上开那个白色的花是啥?”

    “表叔,你知道那个吗?有一种树的树叶,可以做凉粉。我小时候我妈经常给我做。是绿色的凉粉,碧绿碧绿的。”

    她讲话很无聊,问十句,白儿差不多答一句。杨鑫见他跟邻居堂妹们都非常亲热,很爱开玩笑,见面凑在一起嬉笑,不晓得为什么对自己却是冷冷淡淡的。

    白儿腿长,走路非常快,一口气不带停,杨鑫要很吃力才能跟得上。只有遇到陡坡,或者小木桥时,白儿才会停下来等她一下,伸手说:“慢一点,我拉你。”

    白儿看起来白皙瘦弱,其实手掌很粗糙、宽大,杨鑫是细细的小手,好像小百合。玉林握完她的手,笑说:“你手好细,软软的,真是个小孩子,多吃点饭呀。”白儿握完她的手就松了,没啥评价。

    干活的时候白儿挥锄头,杨鑫蹲在地上翻泥土,捡折耳根。一个地方挖完又转战,回家的时候总能收获满满。舅奶奶把折耳根捋掉须子,淘净,用一点白糖、酱油、盐,油辣椒拌,出来特下饭。

    一到暑热天,田间地头就开始有蛇出没。菜花蛇、乌梢蛇,一条蛇能卖好几十块。白儿捉蛇不用工具,只要一双手。老远看到蛇在地里游,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提起蛇尾巴,捏住蛇头,往手臂上一缠,动作飞快麻利。杨鑫跟着他满山跑,晃眼看见蛇腹部一坨血红红的肉翻出来,着急大叫道:“表叔!那蛇是不是死了呀!肚子上咋有个洞啊,好像流血了。”

    那是蛇的生殖器。白儿不小心撞见蛇□□,母蛇逃掉了,抓住了公蛇。杨鑫不懂,追着直问:“表叔,蛇肚子流血了。”

    白儿将蛇装进编织袋,不理她,只管往前走。杨鑫跟在后头,热辣辣的太阳炙烤着脸蛋,汗水蒸发的盐分渍的皮肤火痛,她失望地停下脚步,忽然不走了。

    白儿走远了,见她没跟来,又回头来。他紧皱着眉,脸颊红扑扑地问:“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不热吗?”

    太阳大,杨鑫热。白儿不晓得为什么脸色不好,有点凶巴巴的,也不理踩她,杨鑫心情也烦:“表叔,我想回家去了。”

    白儿说:“那你回去吧。”

    杨鑫受不了白儿的冷淡,赌气回家去了。

    白儿老是这样。

    杨鑫竭力想跟他亲近,努力想讨好他,他却总是爱理不理,面无表情,问他话也总不答。杨鑫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苦闷。

    她感觉一点也不快乐,一切都很不舒服。天快要黑了,院子里一点儿风都没有,她独自坐在石磨边,怀里抱着小猫。脑子里乱糟糟。她突然很想离开这个地方。

    她望着黄昏的山野,日头挂在西山上,她心想:我不想在这了。

    天天都是这样。

    不自由,不开心,老是要看人家脸色。她讨厌看人的脸色,尤其是白儿那样。

    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呢?

    她没有钱。不在舅奶奶家住,她就得挨饿。

    她想:我也出去打工。

    我可以去浙江,或者北京。怎么去呢,从爸妈那里骗两百块钱,自己去火车站买一张车票。她坐过火车了,也知道怎么买票。去了浙江,她就可以找一份工作,路边擦皮鞋,或者饭馆子里洗碗、端盘子。反正她什么都能干,也不怕吃苦。借此机会,和春狗罗红英划清界限,断绝家人关系,让他们再也找不着自己。她要过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日子,不靠任何人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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