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偏僻的人字号房一嗖寒风而过,仿若冬日凄冷,但却足是夏日之光,晴好天清,簌簌而过,在晨风婉婉下掀起一道惊涛骇浪。一束光热掩入谢绾的眸中,静默久之,待四下无人之境,才敢轻言叹之。
所谓韬光养晦,内敛锋芒,若再她锋芒毕露之后再言如此,显然有些略有不足。
翻看那道书信,眸光掠过,这般字迹,可为仿,亦可为本为如此。能够写的这般七歪八斜,常人亦可做到。但书信中的内容,亦是细思极恐,撼天动地,这般早有预谋之事,仅为十金,在那些医者面前,能够这般见钱眼开,殊不知以此便是助纣为虐。
“可恶!”谢绾一把拍下书信,怒斥而道,咬唇而之,又气又愤,如今虽有书信在手,但证据恐为不足,仅仅因此寻凶,亦是大海捞针。单凭字迹,亦是有迹可循,但若因此为证,亦是略有单薄。
寒风冷泠,击打着窗扉,发出阵阵吱吱作响之声,远处街头一缕光芒反涌入内,凛冽的寒风在窗牖之上奏起了乐章,微弱的烛火在晨时亦是显得微乎及微,渺小如尘。
抬首望向门外,反扣的屋门再无生息,被风尘击打的满目凄清,景若此心,相由心生,入京科考,仅仅是为了一展抱负为父平愿,但却能遭此无妄之灾,身处险境。
迈开沉重的步子,负手凝于大袖,眸光微闪,静若星辰,淡若荧光,思绪万千之下,推门而出,展首望向门外的齐明、齐严二人,眯起眸子,抿唇一笑。若再于他二人之中溜走,当是会使之恼羞成怒,但沈白珺却不同,不为那十五人之中其一,亦是死皮赖脸才求之留下,当是来去自如。
回首,唇角微微一翻,笑意盎然的捶打着身后的屋门,深色流转,笑意甚浓,伏起这广袍大袖轻而锤之,做出一道“咚咚咚”的声响。
屋内,寂然无声,恍若无人于此一般。但昨夜,唯见沈白珺仍在此处。心头一愣,万千思绪迎面而来,面露急色,捶打得声响仿若愈发愈快,似在瞬息间将此击碎了一般。
“白君,白君!”谢绾圆睁怒目,唇角微睁,似有不妙之感愈现。
“怎么了?”屋中深处,仿若出现了一道迷蒙的声线,轻之微言,俏若纤尘,声线由远及近,更是哈欠连连。
一袭宽袍的沈白珺恍惚间呈现于前,睡眼惺忪的模样,兜兜转转的步子,踉踉跄跄而来,眸光无神,不得在眸中看出丝毫的情绪,唯有万般的困倦,迎面而来的困倦之意,使之有些怒意,青天白日,扰人清梦,若不是眼前是乃是谢绾,她非不把她大卸八块不可。
“堂,堂兄,你怎的这般精神。”沈白珺转头望向窗外,更是哈欠连连,“才方至鸡鸣!”
她本是一个嗜睡之人,但如今事态窘迫,身陷险境,着实无心睡眠。扰了他人清梦,实有歉意,但在她眼中,亦是可行为之。一分时,一分险,再是百般拖延,恐是这数人之中当所剩无几。性命攸关,如何安眠。
“你寻个时间,替我出了这道门,向掌柜讨要上一番记名簿册。事态紧急,可望重之。”谢绾的目光热切,满目流光,殷切的期许在她的身上兜转千万遍,此事,唯有交付于她才可使之安然。
沈白珺仰天一哈,应声而之,懵懵懂懂的合上了这道屋门,扣上了门把,踉跄的步伐似要一轰而倒,拥入床榻。凝于门外的沈白珺,却被里头的动静笑出了声,相处数年,竟能见此这般无神。
晨色微醒,天色愈亮,鸡鸣过后,街头万千百姓流目萦绕,猛吸一道气息,竟能感之凉薄,薄雾微散,一道露珠落于叶木之上,点滴滑落,鸟鸣而起,升起的日轮,能将这一片湿润击散,化为一道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