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碰上碎冰破壁啷当响,带了凉风习习,吹散了些烦闷,越发清醒。“娘娘备好酒自是有想邀约之人,妾身不请自来,不便饮娘娘的酒。娘娘若应了妾身之求,该是妾身请娘娘喝杯酒。”我听见夏风拂过柳叶带起簌簌之声,看见暖阳洒在碧波涟漪荡漾,嗅到潮湿撞上青梅果酒那只属于夏日的味道,莫名喜欢,莫名欣喜。
君良妃君苏银
她这一番话入倒让面色稍霁,只是这良妃之位复位艰难,到底也是四妃之位,这心气便渐渐淡了。夏檀奉了糕点上来,拣了一块入口,慢慢道
“不过拎得清自己罢了,小仪亦该如此,对上尊奉,对下体恤。”
淡淡一笑,梅子酒在手中渐渐冷却,本是存了邀人共饮共醉的心思,现如今却见她,这勃勃兴致也渐渐凉了,只得懒懒应付她
“你有所求,本宫却无所欲,如何满足你求?”
“这杯酒,想来你也不必请本宫了。”
小仪沈绾辞
酸涩中混入了香甜的糕点气,那丝甜腻在夏日的昏昏沉沉中越发厚重而沉闷。头脑被这冗长的甜笼罩,轻晃步摇伶仃当啷作响,破开一室的静谧。“是了,娘娘已高居四妃位,自然可以无欲无求与皇子一起安然度日。可是…娘娘您真的甘心吗?”倏忽抬眼,凤眸中闪耀着星辰大海的笑意。
阖宫上下,紫禁城早已成为牢笼,禁锢着芳华正茂的女子们。孰是孰非,谁又是心甘情愿,谁又是迫不得已,谁人明兮。“比您晚入宫的妃嫔都频频捷足先登,除您之外的三位四妃,子女双全的夫人,近日新登九嫔的娘娘们,难道真不会成为娘娘您的威胁吗?”
忽然双膝而跪行一大礼,我听见自己膝盖骨清脆两声,承担着我赌上的全部。“妾身所求是小,娘娘所欲才为大。”
君良妃君苏银
不知不觉间双手紧握,手中梅子酒的盏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甘心……如何甘心?只不过这起起落落已然有了一次,璟泽已然近成年之礼,自己再不甘心,又如何?心气也渐渐淡了罢。
“再如何,本宫这位子已然这般,这出头鸟,本宫便是不会做的。”
她一跪让自己吓了一跳,听她说罢倒是想笑出声来,说到底求到自己头上,虽是不愿但也“不想她失落而归,只得饮尽了杯中酒,道
“……小仪先回去罢,本宫过几日自会请小仪再来,至于这求……”
“过几日再说,想来也不晚。”
小仪沈绾辞
伏身再一礼,提裙而起。“此事确实急不得,娘娘还需时间好好思量。那妾身便不打扰娘娘休息,先行告退。”不知这一赌注下的对不对,亦是不知这个赌大不大,寸寸皆为冒险,步步都是惊心。
我缓步往银曲的大门而去,衣袖带起夏日惹人的空气,固然知晓自己的渺小,仍是想在这囹圄的羁绊中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入了这繁华之境,听尘世的喧嚣声音,见识过形形色色的生灵,终失去了曾义无反顾的滚烫心情。“孤注一掷,破釜…沉舟。”无声喃喃,无限思绪蹁跹。
君良妃君苏银
我看着她提着裙子缓缓走出景福的殿门,时间剥夺了她曾经的青春,可她依旧还是美的,可也是她,将自己尽力压下的心心念念又一次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