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只是想实施计划，假装逃到洛国，他可以随意制造出无数个理由，何必非要牵扯我进来。
就算是因为早就察觉到我是奸细，凭他的手段，想人不知鬼不觉地杀我很容易，何必如此费事，还恶心自己说那么多肉麻的情话，演那么多戏。
实在是想不明白。
问袁尚是不可能的，但我总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师傅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我潜意识里觉得，他什么都知道。
我准备今天去问他了，走到他的书房门口，房门没关，我看见他手中拿着一个我看不清的东西，入神地看着，眼中竟有泪光。
他那样入神，以至于丝毫没有发现我。
我从未见他如此哀伤，心中也不由得为他难过。我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看清他手中的东西，往前走了走，惊动了沉在哀思中的他，他有些慌乱，赶忙收起手中的东西，擦了擦眼。
我终究没有看清。
他很快就恢复了平常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我就猜到你会来找我，进来说。”好像刚才的窘迫从未发生。
我心知自己最明智的做法是闭口不提刚才的事，可我的理智似乎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行为，我一开口就是问他，“师傅，你刚刚是怎么了？”
我自己也没料到自己会如此莽撞，有些后悔，师傅好像并没有想与我计较，只是淡淡地说一句，“突然想起我的妻子罢了。”
我没想到会得到如此直接的回答，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有一阵风吹过，紧接着的是清脆的铃铛的声音。
“叮当——叮当——”
作为这里的继承人，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缘的魂魄来做交易时，铃铛声便会想起。
“来得比我想得要快，倚香，你若是不相见，就躲到屏风后面。”
我正对他的话一头雾水，向着阁中交易的地方走去，远远地看见了来人，才知道师傅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出面实在没有意义，于是毫不犹豫地躲到了屏风后面。
凤裳烟的魂魄站在正堂中，我记得她生前特意梳妆过，没想到死后她的魂魄依然显得十分狼狈。
至于为什么一眼就看出这是个魂魄，大概是因为，我是兰明阁的继承人吧。
凤裳烟看见了师傅，突然下跪，“求求你，契约再续一世，就一世……”
她的声音充满着强烈的祈求，却明显听出底气不足。她就像一个害怕被杀头的奴才一样，放弃了所有的尊严，跪着一遍遍磕头，一遍遍祈求。
师傅喟叹一声，“你先起来，先起来。”
凤裳烟丝毫没有想要站起来的样子，只是直着身子盯着我的师傅，那个眼神分明在说，不满足她的要求决不会站起来。
师傅十分无奈，但并不觉得奇怪，只对她说“我无能为力，你还是去投胎，过正常的生活吧。”
说完，坐在桌旁，拿着本书，一边喝茶，一边看。
凤裳烟十分倔强，她不再说话，只是跪在那里，一直与师傅僵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只是我站得腿酸，师傅的茶似乎都喝完了，书似乎也看完了。凤裳烟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最后败下阵的，竟然是师傅。
“说实话吧，我就算想帮你我也做不到，我的法术有限，七世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凤裳烟似乎崩溃了，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会爱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