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牧在第二年接任了明医使后,除了师傅写信传回,便一直跟着祁玄朗的军队,几乎他整军的将士都至少被枫牧救治过了一遍,而自己更是承其大恩。
说起来枫牧跟祁玄朗是朋友之义,二人来往本应相交如水,可祁玄朗知道自己是存了私心的。他打过无数次仗,知道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对一个军队来说是多么宝贵,所以多年来,有心无心的把枫牧留在军队。
他仗马天下,得明医在侧,活死人,肉白骨,大齐巍巍虎狼之师,享万古福报。
尽天下杀伐,恩此妙手之德,硕硕回春。
“莫澜。”祁玄朗轻唤了一声。
“属下在。”莫澜听到祁玄朗传唤,便快步走了进来。
“你调几个人,跟着枫牧保护他,别被他发现。”
“是。”莫澜领了命,就要下去安排。
“诶回来,”祁玄朗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是保护,不是监视。别去打扰他的师门。”
“是,属下定会嘱咐他们的。”
三日后,祁玄朗换上了朝服,便去与军队会合。行至一半,远远的便看到一身银黄色的太子朝服站在城门上,身后红红绿绿的还跟着文武几位大臣。
祁玄朗下令全军驻扎在城外三十里处,自己仅带了莫澜和一个护卫队继续策马而行。
青黑色的城门墙静静的伫立眼前,瓦砖上斑驳的痕迹,不知已经见证了多少代王朝更替。金边黑底的牌匾,上面由大齐始祖皇帝亲笔题写的金陵二字,似乎还能看到当年始祖笔触之沟壑,胸襟之苍穹,要谱写一番盛世繁华的决心。
祁玄朗看着自己眼前逐渐变得清晰高大的城门,不禁想起自己当年离京时的模样。在诸多皇子之中,祁玄朗算是最不受宠的一个。生母早殇,祁玄朗是由太子一手带大的。然而,因着自己并非龙子的传闻,陛下对他一直不甚看重。待自己长大懂事后,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太子也惹得父皇的不待见,十岁的时候便搬离了东宫,自己一个人住在王子院中。他知道自己不被看重,就一直独来独往的,除了太子也没什么朋友和玩伴。直到战事开始,十五岁的他自请离京,自愿参军,才在边疆一点一点树立起了自己的威名。
想当年他离京那日,赶上了大雪天,店铺都没有几间是开着的。从王子院一路走来,半个时辰的路程,竟连一个行人也没有看到。除了在城外送君亭的太子,皇子离京,竟再无一人相送。他没什么朋友,随从下属也只带了莫澜一人。飞雪不霁,劲风不歇。两个不过十五岁的孩童在漫天飞雪中艰难前行着,那时的祁玄朗,如逃命一般狼狈的离开了这个让他自小厌恶的地方。
这是祁玄朗自十五岁离京后第一次带着军队回京,看到这个阵仗就明白,八年过去了,朝廷对他此次归京十分看重。一边想着,祁玄朗的队伍便到了城门下。
不过下个马的功夫,太子就下了城楼,迎着他走了过来。祁玄朗看到太子,脸上无意中流露出笑意。他从小便跟在太子身边长大,对祁玄朗而言,太子祁玄礼才更像是父亲一般的存在。
“哈哈,玄朗,你可算是回来了。”太子看着祁玄朗,眼眶都湿润了几分。当年那个不过十五岁的孩子,离京之前才到自己肩膀,多年不见,倒是长得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看着这个与自己有八分相像的弟弟,越发心疼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孤身一人远在边疆,吃了多少苦。
日归金陵,大齐的太阳啊,终于回来了。
铁血多年的将军啊,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