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席间便有人向父皇提议,令臣下众公子展示才艺助兴。我想这应该是父皇暗中授意的,国家新建未稳,科举选拔的人才又不能立刻实用,此值用人之际,这些日日受家中官场交际熏陶的官家子弟中若真有才能出众之人,在政事实操上可要比白衣子弟强得多。
大臣们中有些听出了其中的意味,还有些没听出来的也巴望着能在皇帝面前露个脸,便都鼓励儿子们好好表现。那些公子哥儿们也都争气,或奏雅乐,或作诗词,或演武艺,庄严肃穆的大殿一时间好不热闹!
再想想我那三个哥哥,同时遇到这番场景,表现定然迥异。三个里最清闲的肯定是三哥,最烧脑的肯定是四哥,最愉快的肯定是大哥。三哥深得师父真传,修道修心多年,早已超然物外,世人追逐名利又与他何干!四哥定然是想着如何拉拢朝臣,选取有用之才,所以最忙。大哥心思通透却于政事无望,任那些人如何卖弄,在他眼中都是跳梁小丑。至于父皇,定然对这些人失望透顶,他们读圣贤之书却没有治世之才,父皇又不是书院学宫里的夫子,不需要三好学生和道德模范。
这次看似宴乐实则觅才的闹剧尚未结束。麟德殿上,就在所有青年才俊都搔首弄姿的时候,席间突然传出一阵笑声,那笑声传荡在此时此地是如此突兀,任谁都无法忽视。整个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闻声望去,便看到了王徵。王即墨见之急忙曲肘顶触他示意他噤声,他却恍若未觉露出微微笑意,父皇见他如此,甚为不悦,薄怒道:“堂下何人发笑?”
王徵起身离坐,躬身施礼,“回禀陛下,臣子乃吏部王尚书长子,王徵!”
父皇见他风度翩翩,言行举止皆为君子作风,便生出喜爱之情,怒气顿时下去了一半儿,问道:“何事开怀?”
王徵恭敬应答:“陛下不知,家严管教子弟与别家不同,常以当世之事考校王徵,徵每得一论告之,家严常以已论为准评判,徵时而落于下风时而占领上风。昨日家父问及徵民生富庶之事,徵苦思多时不可得,今于天子圣堂忽开心窍,继而欢喜,忘乎所以,还望陛下恕臣子不敬之罪。”
王徵这段话看似平常,实则相当精明,他这一段话里共透露了三个实用信息。第一王即墨把以时事考校王徵作为一种教育方式,还以自己的结论作为标准来评判王徵的结论,这说明他二人经常在一起互相讨论政事,还交换意见。第二,他说他同王即墨讨论之时时而落于下风时而占领上风,这说明他的政治能力不弱,甚至不亚于身居高位的父亲。第三,西蜀现今已无外患,且经多年征战百废待兴,民众生息便成了首要问题,父皇想从官宦子弟中选拔人才便是为了此事,此时百官对于民生之事定然也无良策,王即墨更不会有什么好办法,可他却能想出来,这一下便能抓住父皇的心。
先声夺人,又不莽撞献策,取得帝王信任后,再委婉道出缘由,心思缜密,算无遗漏。
父皇问他如何,他应道:“国家初建,虽说百废待兴,但也并非满目疮痍,西蜀之地土质优良,又多水源,且曾为陛下封地,未受战火侵蚀,纵然要支持前线却不至潦倒至此!徵以为此事,非战之罪,乃人之罪。
”蜀地多年无人看管,民众自成一体,然愚民不受教化,不论民生大计,为首的抢占土地自然饱腹流油,更有商贾从中牟利,囤积金银粮草,而普通百姓却是捉襟见肘食不果腹。官府不知内情,为交上命常强征税收,使得民众怨声载道,让朝廷以为是民弱无收,实则是我蜀国以举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