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末将瞧着殿下箭术甚好,怎的一看末将过来就没先前的准头了,该不会是不想让人发现吧?”
环儿又取一箭,仍是不中,全然没了之前百发百中的势头,他一面拉弦一面道:“大将军多心了,学生技艺不精,前几箭虽侥幸射中,后来却是不能了。”话音未落,便听得“嗖”地一声,我忍不住看向箭靶,靶心一箭白羽微微颤动,箭身入靶过半,竟是一箭中的射穿靶心。
“大将军你瞧,这次不就射中了!”环儿忽将手中长弓交予萧穆,“学生班门弄斧,让大将军见笑了,不如大将军亲自为学生示范一次,可好?”
萧穆拜让不接:“殿下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箭术,着实令人惊叹,待末将告知陛下,陛下必然高兴。”
环儿冷笑道:“不过小小箭术罢了,怎可比大将军的万人敌之术。萧将军既不愿指导学生箭术,不如多花些时间教教太子您的万人敌之术。”萧穆神情探究,久久不言,环儿故作惊奇道,“将军莫不是不愿意吧?不愿教导学生箭术,亦不愿教导太子兵法。呀!大将军该不会是不想助皇室教导皇亲贵子,助太子成为一代明君吧!说来大将军执掌天都防卫,若未来遇上个不够贤明的君主,岂不是可以……”环儿放低了声音,我看见他嘴唇蠕动,细细观察读出了那几个字——挟天子以令诸侯。
萧穆微微色变,沉声道:“殿下可知毁谤朝廷重臣是何罪责,只怕您承担不起。”
环儿冷言道:“从来手握兵权者多为帝王忌惮,宁负天下不负己身,大将军觉得父皇会因为怜惜一个臣下的性命而放过身边的可能生变的毒瘤?”
萧穆神情不郁,面色微微泛白,望向环儿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叹。环儿从未在我面前表露过自己的本事,我竟不知他已成长到这般境界。七岁,他只有七岁,竟能将在朝中纵横多年在前线身经百战的骠骑大将军惊退变色。萧穆是太子的人,更是父皇的人,环儿是他的敌人,尤其他近日锋芒初露引起了父皇的注意。哥哥已然是前车之鉴,如今天下初定,难有战事,哥哥自幼得父皇宠信都是这样的下场,何况是环儿这般自落草开始便与我西蜀李氏一族结下深仇之人。可叹帝王凉薄,臣下为了保命定不会坦诚以待,环儿正是抓住了这点,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向萧穆示威。
他二人僵持了片刻,我便见萧穆躬身拜别,离开了靶场。黄昏已至,落日柔和的光亮洒满了整座校场,环儿微微仰首,望向天际极北星辰的方向,淡淡一笑,那一笑里几分矜傲几分俾睨,似这苍生万物都在这淡淡一笑中挣扎生存。我瞥过目光,不愿再看他,心中微微发凉。这一刻的环儿陌生而遥远,让我觉得自己竟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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