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花花从没骂过他们,更没像现在这般心平气和敞开心扉和她说过话。
风热烘烘的刮过脸颊,陆明文喉咙堵得厉害,他望向田野里刚长出苗的玉米,鲜嫩的苗破土而出,生机勃勃随风飘摇,他莫名的眼泪盈眶,怕薛花花看见,忙用双手挡住眼睛。
他妈,是被生活压得没办法了吧,再不骂醒他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注意到孙桂仙怨毒仇恨的目光,李雪梅推了推她背篓,示意去前边说。
孙桂仙没个好气怒瞪着李雪梅,刚想呛她两句,余光瞥见田埂上的刘玉芳,咬咬牙,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刘云芳仗着儿子多,腰板硬,出了名的你说一句她骂十句的那种,孙桂仙不想跟她杠上,只是要她放弃挤兑薛花花的机会,她舍不得。
眼神落在前边田里的女知青身上,心思转了转,扯着嗓子喊,“罗知青,罗知青,你不是说陆红英偷了你东西吗?她妈来了,有什么话你跟她妈说啊。”
弯腰拔秧苗的女知青慢慢直起身来,把秧苗顺着放进箩筐,搓着手里的泥,高声回道,“婶子,红英说没拿,估计我放在哪儿自己给忘了,等我再找找吧。”她丢的是本俄语书籍,陆红英看不懂,拿来也没用只是想到里边夹着的信,她不敢把话说得太绝对,毕竟信的内容闹到城里,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孙桂仙挑拨离间失败,重重呸了句,又把矛头对准薛花花,“花花,你女儿手脚不干净,去知青房住几天就偷了人家东西,不是我说你啊,干活要紧,孩子们也要管啊。”说到最后,竟是一副疾首痛心扼腕痛惜的表情,不知情的人看了,以为她多替薛花花难过呢。
但周围的人都明白,她是想方设法给薛花花难堪,挑拨薛花花和知青关系。
薛花花不上当,身板直直的站在小路上,板着脸批评她,“孙桂仙同志,大家伙都在田里挥汗如雨,就你话多能说是不是,既然这么能说,那咱村里小伙子的婚事就包在你身上得了,记得给他们找个老实本分过日子的,我替他们谢谢你了。”
论骂人谁不会啊,她以前天天扫街道,遇到那些吐口香糖丢瓜子壳的年轻人没少骂,不骂的话他们不会感觉羞愧,下次继续乱吐乱扔,你好言好语说两句,他们随口就是句‘没有我们乱吐乱扔,你们哪儿来的工作’,好像乱丢垃圾是多高尚的一件事似的。
保持城市干净整洁的仪容要靠大家共同努力,一个城市的干净与否,不仅仅是街道一尘不染,而是市民们拥有干净的素质。
比孙桂仙再厉害的人她都敢骂,孙桂仙在她眼里算什么?
周围几个田里的村民听到这话,不禁偷偷笑了起来,谁都听得出薛花花讽刺孙宝琴水性杨花的事,不得不说,薛花花骂人挺厉害的,简直一针见血。
离得稍远得李明霞跟着抬起头来,她不喜欢薛花花,更讨厌孙桂仙,于是她很给面子帮着薛花花呛,“还是别指望她吧,万一介绍的是第二个孙宝琴,不是害人吗?”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男同志们不吭声,专心干着手里的活,田挖得差不多了,陆建国安排人拔秧苗,明后两天开始抛秧插秧,接下来要忙整整一个月,他们哪儿有心思看热闹?
孙桂仙气得脸色通红,另一边地里的儿子怕事情闹大,忙提醒她她抓紧时间干活。因为猪的事儿,孙桂仙被扣了一天工分,继续闹下去,陆建国来,又得扣她工分了。孙桂仙有意乱骂两句,可左想右想不知道骂什么,心头憋着股火,别提多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