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到最后题时,眼角瞥见双草鞋,破旧的草鞋磨损得快不能穿了,毛毛糊糊的鞋子绷着的是双大脚,整个脚趾全露在鞋底外,紧紧贴着地面,被冰凉的地面冻得颜色泛青,指甲都是不正常的颜色,往上是破破烂烂的裤脚,补丁的针线裂开,露出里边的小腿
寒冷的天,整个生产队还有这种穿着的,陆红英皱起了眉头。
“红英。”对方先开口。
陆红英指尖颤了颤,仰起头,对上那双空洞无神的眼,心狠狠跳了跳,僵硬的脸仿佛被寒气冻住了似的,“英子,你咋过来了?”
生产队扫盲,英子全家也在其中,陆红英几乎天天都能看见她,坐在她妈旁边,炯炯有神的望着上边知青,跟着知青写字的笔画,心无旁骛的跟着比划,有时候她爸脾气上来,拍手就给她头顶一巴掌,“女孩读什么书,带你凑热闹真以为自己能耐了是不是。”
挨了打的英子不敢还嘴,默默低下头去。
陆红英看不过去,私底下找陆建国反应了两次,陆建国当着面批评了卢红波两回,卢红波才收敛了。
不知道的以为她们关系好,其实,两人好久好久没说过话了,小时候那桩事情后,两人就不怎么一起玩了,有时遇着也不打招呼。
以前因为两人的名字都带了英,走哪儿都黏着恨不得睡觉都不分开,大了反倒越来越陌生,见英子蹲下身,陆红英往旁边挪了挪,低头看着她脚上的草鞋,尺寸大小明显不对,不知是哪年穿过的了。
陆红英看得心里堵着把火,英子奶和英子爸典型的重男轻女,英子弟吃的好穿的好,还能读书,为啥就不能给英子弄双好点的鞋子?不说保暖,尺寸合适的也好啊,“你也是你爸的孩子,他咋这么对你?”
英子被看得不自在,动了动脚趾,双手搭在鞋子上,挡住陆红英的视线,“红英,我要结婚了,以后就不回生产队了。”
陆红英瞠目,“结婚?”
“对啊,结婚,我奶跟人家说好了,过两天就走,对方不是咱们县的,光是走路就要走一天一夜”聊起婚事,英子有点尴尬,“我就想着走之前和你说说话,以前咱不是挺好的吗,突然变成这样,挺不是滋味的。”
陆红英没有姐姐,小时候陆建国他们不带她玩,陆红英都是和英子玩的,后来有了陆建勋,陆红英就背着陆建勋跟英子玩,三人关系都是很好的,后来被人冤枉偷东西两人才疏远了。
“英子,我”陆红英不知该说点什么,要不是她,卢红波不会打英子,不会赔粮食,不会对英子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哪怕过去很久很久,她都记得英子被打得剩下半条命的样子,躺在地里,一动不动,谁都不敢上去劝,就任由她血泪模糊的躺着。
要不是自己,英子不会遭罪,事情发生后,陆红英觉得自己没脸找她玩,所以没再去过英子家,有次遇到卢红波,他骂自己是坏心眼,带坏英子,英子以前从来不偷不抢,全是她指使的,骂她是有娘生没爹养的丫头片子,威胁她再找英子的话就打断她的腿。
陆红英心里害怕,外加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愧疚,唯一的方式就是疏远。
“对不起。”陆红英紧了紧手里的树枝,“要不是我的话,你爸不会认定你偷了东西差点打死你。”这么久了,陆红英头次正式的表达自己的歉意。
英子怔了怔,似乎沉浸在回忆里,“和你没关系,我爸脾气不好,有了弟弟后经常打我出气,骂我是扫把星,恨不得把我打死才好,和那件事没关系。”
说来也讽刺,她爸最喜欢儿子,生的儿子也有好几个,养大的却是没有,除了小兵,中间的弟弟都死了,剩下她该死的不死,她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