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太子酒醉,牢牢握住阿婉的手腕,醉意熏熏感叹道:“阿婉,我和你能有今日的情谊,多亏了兵部的程尚书程景时,我们改日需得谢他。”
阿婉这才确定,当初程景时确确实实用她换得了进京为官的机会。
此番她落水病了几日,旁人皆以为,是因程景时数月以前,奉了定北侯的命前往范阳,对镇军大将军府中的一胡女动了心,因此她一时想不透,跳了后院的小荷塘。
就连定北侯夫人卢氏,也是如此认为的。想到打小就护在掌心的女儿投水差点丢了性命,她一颗心上下不定,嗔怪地点点阿婉的鼻尖,道:“你,再不可任性了!那荷塘是你能跳的?”
其实不是,阿婉不过是行至后院,路过那方荷塘时,是被人推下去的。
阿婉连连点头答应,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狡黠的黑眼珠一转,从卢氏的怀中坐起,在袖子里掏啊掏的,终于循着前世的记忆摸到一物。
“阿母,我是去找这个的!”阿婉献宝似的将簪子捧到卢氏眼前。
簪子的亮光落入阿婉的眼中,她眼珠子如幼鹿般干净黑亮,卢氏见她再无梦魇时的惊惧,笑着接过那支簪子,拥着连连她唤心肝。
这簪子是她的陪嫁之物,早前不慎遗落入荷塘,倒是难为女儿辛苦去打捞。
卢氏笑了笑,把阿婉又拥得深了一些,道:“我的阿婉,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男儿。”
阿婉在房中睡了一夜,次日一早,去打探消息堂兄郑兴从外头气冲冲归来,酪浆尚来不及多喝一口,直接闯入内宅。
阿婉躺在自己的房中,隔着几堵墙,仍能听到堂兄和阿爹谈话声。
阿爹和堂兄带兵惯了,说话高亢,又事关阿婉,情绪难免不激动,不出一刻,定北侯府二姑娘未婚夫婿看上胡女的消息,已经传遍阖府上下。
“伯父,已经打听清了,程景时看上那女的,正是傅义成大将军府中的义女!”郑兴啐了一口:“听闻那胡女鼻挺眼深,擅魅惑人心,极有风情,可依我看,哪里能比得上我们的阿婉,程景时八成是眼瘸了。”
“他如今人呢?”定北侯生得一副凶恶样貌,瞪目如铜铃般大,手掌拍在案桌上,掌风凌厉,案桌几乎要裂碎两半。
“还在范阳,侄儿捎信去了,至今无音信,我猜想,他大约是要给那傅义成做干女婿。”郑兴说到激动处,胸中怒火燃烧正旺,骂的更厉害:“他程景时能有今日,还不是靠伯父一路提拔,吃穿用度皆出自我们郑府,现在倒好,胆子肥了,去巴结傅义成那般恶心的小人。”
郑兴不待见傅义成,定北侯府世代忠良,祖父乃开国元老,为先后两朝帝王征战沙场,未曾有半点不忠之心。
反倒是大将军傅义成与其子傅长珩,半年以来在范阳郡城筑起防卫城,表面上是为了防御外敌,实则暗藏兵器、屯守军粮,意欲起兵谋反。
此等叛国的贼人,郑兴极为不屑,如今牵扯到程景时,一把怒火近乎要燃烧到头顶,他提议道:“伯父,不如我这就去把他抓回,狠狠揍他一顿,替阿婉出了这口恶气!”
郑兴料定此法可行,抬脚就要往门外走。
“阿兄!”阿婉被两叔侄的谈话惊醒,人早已行至前堂,见郑兴的身影已经出了前堂,开口叫住他。
郑兴和定北侯没料到她出现,身子先是一顿,旋即两个大男人换上一脸柔和的笑。
“阿囡,回去睡着,莫听他们乱说。”定北侯想安抚阿婉,手掌到她后背,转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