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大的广阔空间仿佛与世隔绝。
唯一的光来自房间吊顶的一盏球形的仿月光照明灯。
珂冬好一会才让眼睛适应了这里的亮度。
当眼能正常视物,她看见了一室一地的画。黑白的、彩色的、大的、小的、地上的、墙上的……足足有数百张。不同的颜料堆叠在各式各样的调色板上,晕染出微妙的色彩。
这是黎松的世界。
“这些都是你这段时间画的?”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锁住了画板上那幅油画。情人坡小树林,月光下的月牙湖,以及湖边的倩影。
他点头:“是的。从和你分别后到现在,十三天半。”
十三天半,没日没夜、不眠不休,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只有脑子里不断涌动的画面。
每一帧画面都与她相关。
落笔又觉得哪里不对,只因画里有她的影子而更加吹毛求疵。
“每天早晨睁开眼睛那一瞬我都在想,今天如何才能与你碰面,如何才能让我们相处的时间变长。你说我让你分心,我承认,我故意的。”
他促狭地眨了眨眼:“我存了私心——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珂冬的眼睫颤了颤。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也许我不能这么自私。于是我做了一个尝试,看看不去找你会怎么样。”他苦笑地看了眼一片狼藉的画室,“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哪怕我把自己关在画室,也控制不住去想你。”
他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打开门后看到她的心情。
仿佛视网膜因疲劳过度出现了幻觉,错把画布上的剪影当作了真人。
“珂冬,我们试一试吧。”他低头看她的眼,认真地说,“试试看你的玻璃小房子里多了我会怎么样。”
她也回望着他。轻柔的白光从吊灯上一倾而泻,衬得他的乱发柔软又稚气。他就像一个落魄的小王子,孤零零地站在画稿堆就的废墟上,单薄又无助。
莫名的,她的心脏柔软地抽动了一下。
“如果……”她舔了舔嘴唇,“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就是个无趣又刻板的人,当不起你的喜欢,请你务必及时告诉我,我……”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怀抱打断。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将她揽进怀里,嘴角翘起了愉悦的弧度,“我也不会让你觉得,你的玻璃房子里多了我而显得拥挤。”
我啊,想让你的小房子里有花香和雨露,有阳光但不躁热,有虫鸣却不喧哗,有一切生命里该有的温度和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