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子在自家楼下停稳,向大夫刚熄火下车就被闺女喊住:“老妈让你给她带豆汁,你是不是忘了?”
向南星作势看了眼向大夫如今空着的两手,那皱眉的样子跟她妈太像,向大夫心里直发憷:“还有这回事?”
“你看看你,又选择性遗忘我妈的交待,上去铁定挨骂,”向南星数落完她爸,转头对商陆说,“商陆你先上去吧,我陪我爸去买豆汁。”
豆汁这玩意唯独她妈爱吃,连她和她爸这种纯本地土著都受不了这味儿,更别提商陆一听“豆汁”俩字,眉头就一紧。
那分明是,被豆汁支配过的恐惧。
向南星一家一直住着中医院分的房,最初和向南星做邻居的其实是陈默一家,陈默的爷爷是中医院的老院长,在这儿有一套顶层楼中楼,后来陈家没一个继承衣钵的,中医院的房子也卖了,关系撇得干脆。
商陆姥爷成了向家的新邻居。
那时商陆的户籍还有些尴尬,他妈乳腺癌去世后没多久,他爸就再婚去了深圳,他的户籍被迁去了深圳,人却跟着姥爷回了北京。
买房子的钱是商陆他爸出的,也算用钱买断了内疚。可当年房价如此便宜,商国林对儿子的内疚,大概也是这么廉价。
商陆姥爷总来向大夫这儿拿药,一来二去就熟了,商陆经常被热情的向大夫邀家来吃饭,在向家第一次尝到豆汁——
向南星那会儿骗他是普通豆浆,商陆尝了一口脸就绿了。
商陆只叹自己当时年少无知,信了这女的。
后来商陆不得不回深圳读高三,姥爷身体也大不如前,被商陆的舅舅接去同住,这儿的房子也就空了整一年没人打扫。
商陆的后妈倒是几次提议想把北京这套房子卖了,但也没能如愿。
向南星本还庆幸商陆姥爷出门出得急,没来得及打扫房子,不然商陆肯定不愿住她家。现下一觉察到有猫腻,也忘了这茬,等商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已有些昏暗的楼栋内,向南星抄起双臂,一脸审视地看着她爸,比她妈还吓人。
“你刚是不是对商陆撒谎了?”
向延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豆汁不过是个借口,恍然大悟换成一声啧叹:“闺女,你有这聪明伶俐的劲儿,怎么就没考个北大让我老脸增光?”
“只能怪我爸基因拖我后腿,局限我智商。”
父女俩互怼起来历来不留情面,向大夫棋差一招只能投降,抬头看了眼楼道,确定商陆已经没影,这才说了实话:“商陆姥爷刚做了心脏搭桥还在住院,老人家不让我们告诉商陆。我和你妈已经统一好口径,说他姥爷报了个夕阳团去了黄山,你知道就行,可别说漏嘴。”
“心脏搭桥?”向南星没想过是这么严重一事,眼睛一圆,“没危险吧?”
向延卿沉了口气,虽说着:“暂时没有。”但看来情况并不乐观。
毕竟商陆姥爷年近七十,一场手术够折腾。
晚饭时向南星破天荒亲自给商陆夹菜,原本低着头吃饭的商陆一看碗里多了块排骨,顺着对方收筷子的方向一抬头就对上向南星的脸。
他还挺诧异,扬了一边眉。
向南星多少也有点少女脾气,实属好心却非得揶他:“你怎么就知道吃蔬菜,是不是嫌我妈做得不好吃?”
商陆还没怎么着,向南星她妈就已经在桌子底下踹向南星了。
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