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梓阳县的前一天,我坐在院中的游廊上吹风。院里的桂花落了一地,一阵清凉的晚风吹来,依然清香扑鼻。
陆其风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我本应该起身向他行个礼,但此时的风太过于惬意,我靠在朱红的柱子上,头也不回,淡淡地说了一句:“陆老板,好久不见。”
陆其风没怪我不知礼节,说:“我这几天都在忙着整顿队伍,没顾上来西院看看。”
我敷衍地说:“陆老板辛苦。”
陆其风说:“好在都已经忙完了,明天就启程。”
一阵略有些尴尬的静默。
我勉强找了个话题:“我听陆小姐说,要在冬月前进京,咱们耽误了十多天,之后的路程是不是得日夜兼程了?”
陆其风笑着说:“不用,我们按照原来的速度前行即可。这十天的休整,我已经提前算进去了。”
也对。这十天的时间本不是用来休整队伍,而是用来让我画出最接近昭昭容貌的妆容。无论遇没遇见山贼,陆其风都准备在梓阳县停留上这几日。
在京城或许会遇见认识杜嬷嬷的人,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杜嬷嬷需要留在梓阳县。这几日我天天为陆其诗画仿妆,并在杜嬷嬷的指导下做出修正,此时我已经能熟练地将陆其诗画成昭昭的模样。
陆其风用调笑的语气说:“我今天见到其诗,根本不敢认她。我发现你骗了我,你明明说你不会易容术的。”
我轻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陆其风问:“其诗跟你说过这次进京的目的吧?”
我点点头,说:“嗯。”
陆其风又说:“我和其诗商量过,若把你圈在太子府里作妆娘实在太浪费了。太子府不像宫里那般禁卫森严,即使她进了太子府,你也可以每日进出太子府。除了帮其诗化妆的之外,你还可以再经营一家善美堂。有你每日往来太子府,也能帮其诗传递内外消息。”
我说:“好。我也会尽量教香雪如何替小姐化妆,即使我一时不在,也能保证陆小姐的妆容无忧。陆老板请放心。”
陆其风试探着问:“依依,我发现你今天对我说话的语气好冷漠啊。”
我全程直视前方桂花树,平静地说:“哪有哪有。”
陆其风在我对面半蹲下,直视着我的眼睛,说:“现在就有。”
我将视线移到右边,继续看着地上的落花,不想搭理他。
陆其风一般都很知分寸,接人待物都令人如沐春风,但不知为何今夜却锲而不舍地问我我并不想回答的问题。
他起身,向右迈了一步,胳膊撑在柱子上,问:“你在想什么呢?”
被挡住视线的我不得不直起身子,被他的逼问弄得有些生气,赌气般地直说:“我在想,什么样的人才会用自己的妹妹去攀附权贵。”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
我最近确实因为陆其诗的事情,有些闷闷不乐,觉得陆其诗的命运可悲,可叹,可怜,可惜。
但我没有谴责陆其风的意思。这件事情显然是陆家协商一致的决定,我一个外人有什么插嘴的立场呢?
但话赶话地说到这里,听起来仿佛是我在控诉他的罪行。
陆其风被我说得怔住了,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良久,陆其风背过身,对我说:“对其诗而言,这条路实在艰险,还请你多帮帮她。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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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多月的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