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脸雪白,不挂血丝,显然疲惫极了。张嘴说话,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嗓子痛得不像话。
缪清忙捂住口,眼神慌张,惊恐地望向天君。
为什么……发不出……声音?
容乐轻轻抚着她的背,放缓语调,道:“暂时性失声,两三日便能恢复。”
眸光愈发黯淡,缪清缓缓放下手,痴痴点头。
容乐收回手,侧身问她:“今日公审,你来吗?”
公审,自然是摩羯的审判。缪清心力交瘁,正想摆手不去,容乐仍是道:“我知你不愿露面,但有些神官揪着修罗魂灭一事不放,可能得做个样子。”
缪清身形一怔,僵硬得厉害。良久,才抬起眼眸,看向容乐,只听得他道:“你不想被保护,想站出来,对吗?”
缪清点点头。她知道,无论她想什么,容乐总能轻易猜到。容乐沉眸想了想,似乎有些伤脑筋,道:“可我觉得,修罗未必会怪你。若真是罚了你,怕他倒是要怪我了。”
缪清疑惑不解,容乐不争气地叹道:“你不清楚缘由,也是难怪不懂修罗用心。你不问,他不说。一个呆傻,一个执拗,真不知道拿你们如何是好。”
“你想受罚也可以,但我想先给你看点东西,关于过去的你,关于过去的修罗,愿否?”
唇瓣动了动,眼神复杂,情绪颇多,她的头一点一点下去,沉重得再抬不起来。
容乐将掌心抵在缪清额间朱砂上,道:“那你又得睡会了。”
四海八荒的西方,有处叫无涯山的青翠苍山。无涯山上有桃树棵棵,桃树掩映下有处无名道观,道观没有香火,只有一个白须道人带着两个徒儿在此间修仙悟道。
两个徒儿一男一女,一大一小,大的叫也无,小的叫阿清。
无涯山本就偏远,更颂为神山,人迹罕至,但很多花草,沐浴天地精华,修炼成精,成了灵物。
道人,自然要修道。
也无自幼便熟识各种典籍功法,天资显露出异于常人的聪颖,注定是能飞升成仙的。阿清虽然刚来道观的时候,调皮捣蛋,顽劣成性,屡教不改,摘花折草,无理取闹,招惹山下路人,捉弄误闯小鬼,真真刁蛮极了。不过,她自己倒也肯勤加练习,耐得住寂寞清贫,飞速长进,竟也赶上了师兄。
朝霞初生,他们在蔼蔼浓雾里诵读,烈日当头,他们在桃树阴影里修道,晚霞袅袅,他们在山边溪畔磨练神识。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日清荷冬霜雪,他们在山谷,在道观,在溪边,在树间,在花开山野的时候,在千星缀夜的时候,修仙问道。
只是,唯有一事,是也无从未经历过的。
每日卯时,申时,亥时,阿清都要在一个大蒸笼里待上一炷香的时辰,师父似乎加了很多香料,每次阿清出来,热汗淋漓,身上香喷喷地。
也无不解,问白须道人:“师父,为何师妹要日日受这温火熨烫之苦?”
道人笑着摇摇头,调皮地侧身道:“吃了呀。”
也无嗤笑道:“师父,你又调皮了。”
道人眨眨眼,疑道:“蒸一蒸不好吗?”
也无没法,就此不提。
宁静的生活随着天上落下的一纸飞书暂别了。
那是天君急令。玺书飞至,八荒大乱。
白须道人拿着镶了金边染了墨蓝的绸纸,半偏着头,不乐意极了。
也无起身递来一杯淡茶,瞅眼打量,笑得轻柔:“师父,难得也能有让你不快活的事了。”
白须道人边翻白眼边道:“好事尽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