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淡泊地摇了摇头:“若真要残酷,哀家大可告诉他婉太妃母子死了才最让人安心,不会多留这一步余地了。”
.
头七过后,先皇入葬,工部又修整了一番乾清宫。等过几日新上的漆晾好了,沈玄宁便可迁进去。
彼时恰也到了新年,沈玄宁赶在年关前行完了登基大典,礼部便拟好了旨请他过目,改年号康正,过了年关便是康正元年。
沈玄宁遵从母后的意思,又让礼部添了一道旨,尊顺太嫔为顺太妃,抚养四弟沈玄宗。
这道旨也呈进来后,沈玄宁让苏吟去取书房取小印来盖印。
苏吟便跑去了书房,过了一会儿,拿了个檀木盘子将小印托了回来。
沈玄宁抬眼,失笑:“你怎么都拿来了啊!”
托盘里放着六个小印,正是登基大典之后礼部送来的,都是他以后会常用到的印。
苏吟站在桌边低头道:“奴婢不知道拿哪个嘛……”
沈玄宁正为要盖印挽着袖口,随口便道:“拿刻着‘皇帝之玺’的那个。”
“……”苏吟僵了一下,踟蹰着将托盘往他面前推了推,“您……自己看看呗……”
“?”沈玄宁微怔,接着就懂了,“你不识字啊?”
苏吟低着头,点了点。
沈玄宁笑了一声,自己把印依次翻过来瞧,翻到第二枚时就找到了要用的那个。盖完了抬眼一瞧,看到苏吟正板着张脸动着口型无声地念着什么。
“说什么呢?”他问。
苏吟哑哑道:“奴婢记一下,橙红色,上面的龙抬着爪子的是‘皇帝之玺’。”说着还自己抬了下爪子加深印象。
沈玄宁憋着笑把印放回托盘里:“别这么记,回头找个识字的姑姑教你认字,我也可以教你。”
“真的吗?”苏吟满目欣喜,沈玄宁一点头:“嗯!”接着就起身拉她的手往外走,“乾清宫那边收拾好了,我打算明天住过去,你先跟我去瞧瞧。”
苏吟的手却明显往后一缩,沈玄宁扭过头:“怎么了?”
“……奴婢不去了吧。”她呢喃道,“柳姑姑跟奴婢说了,太后的意思,也不是让奴婢非时时处处跟着您不可。奴婢就……就不烦您了!”
她也不愿意总触这个霉头,谁愿意天天被骂跟屁虫啊!
“……”沈玄宁尴尬了。
那话自然是他让柳姑姑跟她说的。柳姑姑功成身退,打算再过个一年就出去养老,让他另点一个人在近前侍奉,他就说苏吟挺好的,然后顺嘴说了苏吟总跟着他很烦人的事。
这点事,柳姑姑当然能给办妥,就算苏吟总想着自己对太后发过誓,她也能把苏吟说通。可目下苏吟说不去,沈玄宁反倒有点别扭了。
她不去,他拉着谁一起到处看啊?别的宫女宦官都比他高至少一个头,而且在他面前都规矩得很。
他就强拽着苏吟又往外走去:“母后是没说你得时时处处跟着我,但我想让你跟着我!”
苏吟继续努力挣着:“您明明不想……”
“谁说我不想!”沈玄宁很横,“你更清楚我在想什么,还是我自己更清楚?别废话了,跟我一起去!”
“……”苏吟只好乖乖跟他一道走了。乾清宫离东宫不算太近,沈玄宁又不爱坐步辇,二人便走了一刻多才到。
到了地方,沈玄宁定睛一瞧,便见整个乾清宫都已焕然一新。
不止是漆上了新的、家具换了新的,就连新的御前宫人都已备妥了。他突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