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开口,她已经想好怎么说了。
“我得去打个电话,八点时有个会议的备忘需要看一下。”陆衍突然开口,他这段时间一直很忙,
“等等!”夏荧脱口而出。
只见他一边往屋里走一边从衬衫的口袋里掏出怀表确认时间,听到这句话后转过头,“怎么了?”
他手里的表正是夏荧送给他又想要回去的那一只。
这个表和陆衍整个人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上面的锈迹清除得一干二净,粗糙的花纹在月光下清清楚楚,表壳有许许多多的磨痕和划线,不是陆衍不小心,这表最一开始就是那个醉鬼司机的东西,肯定在他的口袋里和钥匙撞了不知多少次才留下这些已经没有办法修补的破旧痕迹,完全不像陆衍的物品该有的整洁和精致,他这个人对什么都那么细心、一丝不苟,随身的物件没有一个这样没有格调,如今他却握着这样一块自己当时送的廉价邋遢的镀镍怀表,夏荧听到指针在静谧夜晚绕圈的机械声,觉得似乎这表走得太快了,她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像要赶上表针飞快向前的速度。
花楸树的阴影投向露台,陆衍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月亮被云遮住时,只有一盏风灯挂在他们头顶,淡金色的光照亮他线条分明却面容柔和的脸。
“这表你一直带着?”夏荧的指甲在身后悄悄扣着大理石栏杆上雕刻的起伏花纹。
“是啊,就是每天要早起上弦,有点麻烦,但时间很准。”陆衍笑着合上表盖,已经掉漆的表链沙沙作响,“你叫我是还有话要说吗?”
“没了,我没什么要说的。”夏荧的指甲已经有点疼了,凉风吹在她都是汗的后背上,要把她剩下的体温一起带走似的,不肯停下。
陆衍点点头,收起怀表,转身走了。
更多的鱼钻出池塘,水声连片,夏荧转过身扶着栏杆喘气,她的脸颊在发热,像是生病了,上次陆衍在告别时轻轻碰了碰她的头,那时她只是恍惚了一会儿,现在她的感觉更强烈了,这是一种陌生的危险信号。
“你不去吃甜点吗?”侯爵夫人的二女儿是个可爱的姑娘,她崇拜夏荧,觉得她在学校的事迹算是英雄,因此这次回来总是缠着她,夏荧应付不来,可这次召唤却让她如释重负。
“这就来。”她轻轻拍了下栏杆,知道这块怀表她可能是再也要不回来了。
晚上,夏荧睡得不好,翻来覆去,早晨时才勉强睡着,没到中午就醒过来,她洗脸之后打开门,发现地上有一个白色的信封,她心中都是疑惑的捡起来,信封很沉,没有封口,一倾斜里面的重物就掉出来落进她的手心。
是那块怀表。
夏荧马上取出里面的信——其实只是一张纸条,是陆衍的笔迹,力道优美,清晰明快。
“我知道你和阿雪是孤儿院就认识的朋友,这块表是你当初打算送她的礼物吧?不必因为要回已经送人的东西而困扰,我也不会因此而感到不快,你可以还给她本来就属于她的东西,很高兴你们能够重逢,替你感到开心。”
落款后是日期,写的昨天,陆衍是今天要返回总部,他应该还没走。
夏荧攥紧已经被她握得发烫的表冲下楼。
陆衍住在下一层的客房,门开着,他还在里面收拾东西,军装还没穿好挂在一边,制服衬衫上一点衣褶都没有,袖口干净整齐的挽起,他把自己的电脑折叠好,还有一摞文件放在床上,夏荧进来时他也吓了一跳,平时她不太喜欢在告别时出现和他说再见的。
夏荧大步走进他屋内,和回自己房间一样,来到陆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