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马蹄声渐渐远了,长马嘶鸣,偶尔能听见坠马受伤的惨叫声和痛哭声,是有人受伤了。
可血染当场,换来的不是同情和担心,反倒是刺激的欢呼和叫喊。
高台,倒刺,将军坡,木横梁,沟壑,木围栏一样跟着一样。
虽有些吃力,亦全程紧绷着心神,但甘棠做到了,美中不足的是殷受一直跟在她后头,不相上下,再后面是南夷王的两位王子,与微子衍并驾齐驱,精湛的骑术让人意外之极。
“圣巫女!圣巫女厉害!一甲!圣巫女一甲!”
喊声更盛,气氛越发热烈,颇有将天掀翻的架势。
甘棠这些年对这样把她架在火上烤的情形已经习以为常了,这时候也能做到心如止水充耳不闻。
不远处十丈开外便是深沟水河,甘棠余光瞥见身旁同样专注几乎与她并驾齐驱的殷受,俯身速度再加快了些,能不能一鼓作气冲过这条深沟,是这一场武斗成败的关键。
“驾!”甘棠大喝了一声,速度越发快了,眼看不过五丈余便要奔至沟壑前,背后却有东西撒了过来,突变忽起。
得益于这些年日日习武不坠,甘棠耳目比常人灵敏许多,反手一接便揽到了一把熟豆子,带了些微微的怪味,甘棠只一看心里便沉了趁沉,马速丝毫不减,抬手飞快将挂在旁边的彩绸扯下来,罩在了闪电嘴上系紧了。
是一种特质的马食,香豆和青草混制而成,加了些烧骨料,人闻着难闻,却绝对能吸引住马匹的注意力,算是马粮里的豪华餐,马一见多半要走不动到了。
石豆大小不一,这时候撒如密雨,若非她与闪电颇有默契,又罩住它的嘴不与它吃食,这时候除非长了翅膀,否则必输无疑了。
微子衍愤怒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你卑鄙无耻!”
马蹄声渐近,年纪稍小的夷族王子冷哼道,“武斗斗生死,殷商人素来奸诈,衍王子赛前若想到此法,只怕用得比我们更勤更溜了。”
甘棠充耳不闻,跃马扬鞭,提缰绳与闪电一道越过这条两丈多宽的沟壑,这才勒马驻足,回头看向沟那边,果然见殷受身下的黑马正埋头捡食吃,他正一脸懊恼地拉扯着缰绳,只那马被地上密密麻麻的粮草吸引住了目光,吃得悠然自得纹丝不动。
殷受辨不出马食,耽搁了时机,想学甘棠也来不及了。
两位夷族王子是有备而来,马嘴上套着马辔头,挣扎两下往殷受这边追过来了。
便如斗猎时未曾限定参与人不得使用阴谋诡计一般,武斗也未曾,只这时候的人大多淳朴直接,甚少玩弄这些手段,如此防备少,便更容易中招罢了。
殷受似是感受到了甘棠的目光,抬头朝她看过来,脸上懊恼散尽,灿然一笑,俊美得普渡众生,十分出类拔萃,接着也不强拉那黑马了,索性撒了手任由它在地上捡着东西吃。
甘棠来了这个世界,甚少遇到什么事是让她觉得好笑的,这时候却有些忍俊不禁,实在这个大名鼎鼎的王子,与她印象中的那一位铁腕暴君相差太远了。
殷受见甘棠在看他,便扬声笑道,“棠梨不必担心,我是殷商的储君,这些技艺上的事对我来说精学无用,胜负亦无用,棠梨你骑射功夫厉害,我在此等你得胜回来!”
殷受很真实的给甘棠反映了一下什么叫做无忧无虑的童年,自帝乙之父文丁礼制改革,废除兄终弟及王位继承制以后,到了帝辛这一带,已经基本确定嫡长子王位继承制了,殷受自出生起便是殷商默认的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