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府里来了商王的传令,说北边已方近来常常侵袭竹方,竹侯来了使臣,请商王做定夺。
竹方是殷商的臣属国。
甘棠的封地恰好在竹方,再加上她是圣巫女,商王请她一道出兵,是想得到的事,甘棠没有多意外,打仗这样的事以后只会越来越多,总要习惯的。
甘玉因为她身上有伤,着急得不行,左想右想没想出个好办法,唉声叹气地嘟囔道,“父亲真是狠心。”
甘棠听得莞尔,不孝是重罪,亏得甘源开明,加上子嗣不多,对甘玉平日的混账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被骂一骂也就口头教训几句,否则以甘玉这样三天两头嘀咕至亲的劲头,指不定要被打成什么样。
甘玉急得团团转,甘棠忙拉过他,温声安抚道,“兄长不必担心,王上便是要启程,也不在这几日,十天半月后,我也好得差不多了。”出兵征伐是一件国之大事,去之前对祖先的一圈祭祀下来,再加上各式各样的问卜,半月后能出发还算好的。
甘玉不应,甘棠耐心地让他安心,好话说尽,逗得甘玉都笑了。
甘棠对着甘玉温言软语,浅浅笑起来的模样殷受见都没见过。
殷受看在眼里,就想起前几日他死去的那匹黑马来,在阳地看上了一头白马,凑上前跑跑跳跳,那白马爱答不理,就黑马一直在那瞎蹦跶,自作多情,现在这情形在殷受眼里,就很有些异曲同工之处,现在他卯足了劲想和她亲近,她却压根不睬他,至少她在他面前,就没这么轻松,这么笑过……
殷受就多看了甘玉两眼,没觉出此人有什么不同来。
甘玉还在絮叨,“那也不成啊,你看看别家的妹妹,每日都是漂漂亮亮,高高兴兴的,穿衣打扮,吃喝玩乐,哪里像你,打什么仗,多危险啊!我叫上大兄,咱们一道去罢!”
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抢糖,甘棠乐道,“我情况特殊,别人家的妹妹也没领着封地受着进贡的,不能一起比的。”
甘玉一脸不屑,“要那俗物做什么,为兄能养你。”
甘玉信誓旦旦大言不惭,甘棠却听得很高兴,下颌搁在窗楞上,哈哈看着气哼哼的甘玉乐得眉开眼笑,也懒得点破朝政上那些弯弯道道,她上辈子原就是个孤儿,十几岁被领养后也没有兄弟姐妹,养母是个称职的监护人,却不大喜欢她,两人不亲近,甘玉甘阳对她这般诚挚的感情和真心,时时都让她很惊奇,也很喜欢。
殷受下了决心要让甘棠对他像对甘玉一样自如轻松,这时候不甘心当一个外人,便开口道,“甘玉你好好理一理,你身无长技,现在是靠甘源养,以后是靠甘阳养,总之与甘府脱不了干系,圣巫女与甘府绑在一起,名头一垮,就有冒充先祖神明的嫌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甘源——”
殷受正说得洋洋洒洒,被甘棠有如实质的目光看得一噎,只得将后面的话噎回去了。
他生来天之骄子,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过,顿时有些不高兴了,甘玉长了一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脑子,连这点内里都看不透,压根与她不是一类人,怎么能说得上话。
可能她也和他一样,少时没有玩伴,这才勉勉强强与甘玉混得好了,他们又不是亲兄妹。
以后有了他,甘棠就不会再理别的人了。
殷受这么想着,不再与甘阳分说,转而向甘棠道,“发兵启程的日子定了,十月,鬼方以游牧为生,十月草地枯黄,鬼方粮草短缺,正是征伐的好时机,父王点兵八千,此一战必胜,棠梨你跟着去,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说,封邑的民众还会感激你,得胜归来你名声大噪,此去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