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受有些口渴,提过水壶,给自己和甘棠都倒了一杯,看着她目光如炬道,“棠梨你这么聪明,定然知道以后我想做什么了,怎么样,棠梨,你愿意和我一起恢复殷商中兴,囊括天下,做真正的天下之主么?”
甘棠啼笑皆非,“不可能的。”她没有那么大野心和抱负,十年来也只想尽力保全自己和家人,让日子过得轻松些,殷商亡不亡国,兴不兴盛,她既没有想法,也没有概念,她不是真正的商朝人,重生前不过一介普通人,又哪里来这么多忧国忧民的心思。
殷受看了甘棠一会儿,慢吞吞吐出好罢两个字,没再劝她了。
两人安安静静用完饭食,殷受说要告辞回去,甘棠将他送出小筑。
转个弯就到正路上了,甘棠停在菱门前,“转过弯直走便到正门了。”
殷受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回身问道,“棠梨,你即是不喜欢占卜,也不信神明,在圣巫女这个位置上是迫不得已,可为何不顺势拿着它开一条新路,让自己过得更自如些,你困在里面,只会越过越糟糕。”殷受即惋惜又失落,惋惜她明明知道甘源是利用她,贞人也终将没落,却还在这上头死磕,失落她不肯追随他。
殷受说得随意,甘棠却是听得连心神都不稳了,平静道,“你胡说什么,我身为圣巫女,自然是信神明的。”事实上她和大部分天[朝人一样,是没有宗教信仰的,或者说他们有信仰,信仰的就是自己,自己就是自己的神明。
殷受见甘棠神色,摇摇头道,“棠棠你别紧张,我不是想害你,你不愿意跟我,我们也是好朋友,敌人也可为知己,再者我现在年纪还小,可能没有人君的魄力,不足以吸引你,来日方长,我以后也不跟你谈论政务了。”
甘棠藏在袖间的掌心紧了又松,很想问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但问了就等于不打自招,她不会这么蠢。
甘棠抿抿唇,心想他知道又如何,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她也不用慌乱成这样。
甘棠自认藏得很好,只殷受还是没错过她眼底的防备,有些懊恼地挠挠头道,“我听武三说起斗猎的事,他从未提过你占卜祈求,湖心小筑里压根没有燎具,龟甲你都是记事用的……那日国宴与夷方占卜用的龟兆我找来看过,兆相棠梨你估计看也没看,可见你心里是没有神明的。”
这是个不得了的秘密。
甘棠只能死不承认,目光也跟着锐利起来,“你胡说什么,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
殷受看她色厉内荏,心里有些想笑,又有些怪自己害她紧张,忙凑上前低声道,“放心罢,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
甘棠有些来气,原因可能是这小子太过妖孽,她一直处在下风,心里憋闷。
甘棠忍了又忍,还是伸手将殷受凑过来的脑袋一巴掌推远了,尽量屏声静气道,“我兄长甘玉是不懂堂庭政事,要是我阿父来了,对你不会这么客气了,你快走罢。”
甘棠说完转身就走,脑子里却都是殷受说起的那些话,想着想着就焦躁了起来,眼下离殷受继位还有好几十年,但很明显殷受性情坚定目标明确,小小年纪成日琢磨的是殷商的江山基业,在他心里大概什么也大不过这个去,为此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在所不惜。
他即是想着要掌握兵权,血腥兵震,果真不是什么善茬,和他作对不会有好下场。
历史记载中那些被他砍头诛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