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这才心间不安了起来。她知道谢安是要去求周珩的。那周珩本便不是好相与的,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谢晋从外室进来,点上了灯。
谢夫人端坐在草席之上,手捧着书在看,模样娴雅,安静。
他抬眼问道:“娘亲,谢安今日怎的没有回来?”
谢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又想到被谢安那孩子推进去水里的那一幕,不觉低声叹息。
“如今谢家败落了,就剩下你兄弟二人,当年的事情,也切莫再记着了。以后要叫兄长。”
谢晋冷笑道:“他推我下水害我的时候可是想到过他是我兄长了?”
“当年谢安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倒是,也不该太过苛求他,他后来对你如何,你也是知道的。”
当然知道。谢晋茫然的想。仿佛那件事情过后,谢安便对他特别好,当时有两个坏家伙过来扒他的裤子,谢安便扒了他们的裤子。
只是,他再也不肯亲近他了而已。
谢安整整失踪了三日,直到就连谢晋和汪氏都开始惊慌四处找人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
谢管家开了门,便见谢安惨白着脸,朝他轻轻笑。
“谢叔,我回来了。”
谢夫人捂住了嘴巴,蓦然落下了眼泪来。
那孩子衣衫不整的模样,脚踩在积雪上,露出的半截脖颈,颈子上还有深深的被掐出来的淤痕。再看那孩子细细的两只手腕上,分明也有淤青的痕迹,衣襟上还有衣襟干涸的血迹凝固着,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只觉的天都塌下来了。
这孩子为了自己父亲,究竟受了怎样的折辱!
谢晋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的兄长,看着这位曾经冠盖满京华的贵公子,如今孱弱的模样,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轻轻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谢夫人她对谢安素来冷淡,却也不至于这般铁石心肠,她自己过去将谢安扶过来,又不敢提发生了什么:“你??????这伤口,还是包扎下吧??????”终究生分了许多年,关心的话都说的有些不自在。
“多谢娘。我自己来。”谢安轻轻点头,她身子太虚弱,又一路走了了太远的路,此刻已经半分力气也无了。
谢晋一反往常的,立在她跟前,一双眼瞳盯着自己虚弱的兄长,忽而扯住她的手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谢安闭闭眼睛,伸手摸了摸谢晋的脑袋,十四岁的男孩儿身量却拔节而出,都要比他还高了。请教习的师傅都说她这个弟弟不错,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将来也许还能中个进士。只是如今,再也给他请不起老师了。
“没发生什么事,小孩子,就好好在家里看书,知道么。”
“我不是小孩子了!”谢晋气愤的甩开她的手。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差一点点,谢晋便喊了出来。
那一晚,谢安洗了整整一夜的澡,到了第二日,在谢夫人眼里,便又恢复成了原来的那个谢安,云淡风轻的模样。
月底的时候,又下了场大雪,刚霁的天变色,数九寒冬将至。
本便是常年不经修缮的旧宅子,若是春秋还好,唯独这冬日难熬。
在谢家的时候谢安便是个怕冷的,宅子里的地龙非要烧到同夏天一般暖,他也是个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这成日烧下来,炭火眼见便完,等他再去问管家的时候,原本的余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谢家的几个哪个都不是省钱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