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带着谢家人般过去的时候,不是没有听到那些风言风语。
都是嫉妒罢了。谢安冷笑。当时落魄的时候谁都想过来踩一脚,如今你坐上官位,那些得罪过你的人便不免担忧。
谁都知道皇上对谢安的看中,这城中到处都是别家的耳目,上头那位赏赐了什么,别家门清。
有句古话说的真好。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一时之间这位新任的从四品詹事门庭若市。
走仕途的,得人看重的不是资历,不是本事,是年龄。年纪越小的,将来便有无限可能。是以谢安近些日子的风头,却是比刘长卿还风光些。毕竟她才不过是十七八的年纪。长安的贵人们都是浸淫官场多年的,圣上重用谢安,谢家的事情只怕也不会追究了,纵然谢安如今自身一人,身后没了家族支撑,却自个是得了皇帝的青眼的,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若不趁着现在官小攀个交情,只怕日后想攀交情都攀不上了。
皇上赐了丫鬟仆人,金银财宝,谢安给谢夫人房里拨了六个,给汪氏房里拨了四个,给自己房里放了两个伶俐的,其余的下人便交给管家打理了。
谢夫人是个细心的,她早已放下了心里的隔阂,便专门到谢安房里嘱咐了遍,在得知那赵五便是圣上,不觉叹息一声。
“原来是如此。”
谢安勉强扯了扯嘴角。
汪氏却是个没心没肺的,一朝得了荣华富贵,便笑灼颜开的。谢安却是见她开心,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只盼着她的开心点,暂时忘却谢翎罢了。
只是这日后,同周珩同朝为官,心间不免膈应一些。
谢安这样想着,却是蒙住头,心道,我日后见了他躲着走还不成么。
谢安虽然这样想,却是躲不掉的。
再次见到周珩,是在探花郎的琼林宴上。
琼林宴历来便是文人进士们谈天论地的场合,谢安新官上任,却赶上了殿试的时日,登科及第的探花郎在府邸摆下了宴席,请了一干大人们,谢安赫然在列。
自然是要去的。
若说今科仕子,最引人瞩目的大概便是这位探花郎了,谢安虽然不长于市,却是从那些大人处有所耳闻。状元郎高定身名门,乃一品都慰之子,生性尚武,相貌平平,倒是这位探花郎徐舟鹤,虽是出身寒微,却生的好容貌,听说探花郎游街那天,长安城的女儿家都要疯了。
谢安去这琼林宴的时候,那周珩正高距华筵之上,与人推杯换盏,见她进来,面上有些微冷,却很快换上了张带着笑意的面皮来。
许久未见,长安君别来无恙?
谢安将神色敛怀,不卑不亢道,承蒙周公子挂怀。
周珩身边的那位便是探花郎徐州鹤,见其果真龙章凤姿。
谢安颔首,恭祝探花郎喜。
徐州鹤拱手,长安君久仰。
而后又见了几位,有早已熟悉的,也有新提拔的。不过就是寒暄应酬,谢安得心应手。这些人如今过来找他叙旧情,当时谢家败的时候怎么不来。谢安遭这场子事哪些人可交,哪些人不可交心间清楚,面上对每个人都是言笑晏晏的样子,连自己都觉得虚伪。
而在筵上,有个人远远看过来,谢安猛的一颤。
那人正是当年引荐周珩于她的那位友人。
她曾引为知己。她以为,那十封信里,至少有一封的回应,该是他。这位是护国公家的公子,魏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