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一件,褪尽了。
殿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帘幕轻微被风吹拂的摆动,青石的地板上倒映着谢安的模样。长发披散着,轻解罗裳,娥眉秀脸,任是无情也动人。
饶是赵裴,也少见的愣了下,一双丹凤眼里,看不出心思。
“皇上,你如今还觉得,谢安是贪图美色之人么?”谢安难堪的拢住了衣衫。她还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俯下了身子:“谢安幼年时候,母亲不得太妃欢喜,便将谢安养做男子,便是爹爹本人也是不知的,谢安入朝为官本为自保,并无欺君之意,谢安当男子养大,自有男儿家的抱负,当日同皇上所说,想真心为百姓做事的心是真的。”
谢安抬眼,见上座的人还是没有开口,便咬咬牙继续:“周珩周大人本便与谢安有嫌,谢家落难得时候对谢安百般折辱,后来无意间发现了微臣的身份,便以此要挟,谢安糊涂!还请陛下念在谢安曾经的救命之恩,留谢安一条生路!”
谢安说的有些情动,本来半真半假的话,牵扯到了伤心事,倒也落下了几滴眼泪来。
她跪伏在地上良久,久到以为上头不会再开口了的时候,听到皇上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
龙涎香的味道在殿内弥散开。
“谢安,你说,周珩是如何得知你的身份的?”
问的问题全然同她所想的无关。
谢安想到东陵玉那日的所作所为,颇有些恨上心头,她脸上泛起了些羞辱之意来:“圣上当真要听,只怕要辱了圣上的耳朵。”
“但说无妨。”
“当日谢家蒙难,谢安四处周旋想救回父亲,便找上了周珩,那周珩与同行的人为了羞辱在下便逼着在下穿了女装,便在那时撕扯中发现的。”
谢安垂眸。当时的事情,原本,是谁都不准备说的,那些事情,每当说起来,满嘴都是苦味。
良久,她听到了帝王的声音:“他可,有对你做什么?”
谢安忙道:“臣情急之中用发簪刺伤了自己,大概是吓到了周大人,之后便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你让朕放你一条生路?”
谢安听到年轻的天子这样问。
他终于从阴影中站了起来,一双丹凤眼就那么,直直的睨着她。
“谢安,还不想死。”她跪在地上。
一道折子批头盖脸的从帝王的案前砸到她头上:“这是周珩参你的折子,拿着滚吧。”
谢安惶恐的捧起来手中的折子,看见了折子上劲竹一般的字,当真是周珩的字。她愣怔在了那里,却听上头道:“还不滚?”
于是谢安麻利的滚了。
那日守在天子殿外的侍卫,都看见了如今新得圣宠的谢大人,踉踉跄跄的从殿内滚出来,如同后边有狼追着似的,脚步都不停。
她今日所为实在是被逼着急了。若不是被逼急了,怎么会用这种法子。
当真一步走差便是万劫不复,今日若不是····只怕当真要遂了周珩的愿,做了个刀下鬼了。
她在赌。
赌圣上对她的那一分不忍心。
当日圣上还是赵五的时候,他是曾经,把醉酒的她背在背上的。那片掌心的温度,她到现在都记得。只是后来,赵五变成了皇上,这便成了禁忌,她想都不敢想。
她赌赢了。
谢安轻轻笑。
谢安直到等了许多日,皇上那边都没传来消息,这才渐渐放了心。
连刘长卿这等混迹官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