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三尺高的小儿手中擎着五彩的风车迎着风穿梭于熙熙攘攘的街道之间,系在脖子上的长命锁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响,金属碰击的声音又混合着孩子清越的笑声湮没在商家小贩的叫卖声中。
绿柳朱檐、乌燕黄莺、艳阳高悬,对面一家茶楼里人声鼎沸,客人络绎不绝。
卿銮眯着眼睛看了许久,双手合在胸前一拍,当即揣着她的“金字招牌”向那茶楼奔去。左半边脸上的狗皮膏药迎风飘扬,巨大的笑容在脸上咧开,路人纷纷投来哀痛的目光……
完了完了,不知哪家人又要出事了。
卿銮三年前来到扶柳城,当初她一听这名字就觉得这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所谓扶风弱柳,烟花圣地。可来了之后才发现不正经的只有她一个……
如今卿銮走在街上没有人向她招呼瓜果蔬菜臭鸡蛋已实属大幸,实在不敢妄求什么生意上门。
卿銮算命驱鬼的职业路走得委实坎坷,简直叫听者沉默观者落泪。
譬如城西李家闹鬼,卿銮受邀而至,一场大火就地而起,鬼没了,人家房子也没了……
譬如城东张家老爷突然倒地口吐白沫,卿銮掐指一算,道这家人三月之内必有血光之灾。于是一家子十几口带着中风的老爷子提心吊胆东躲西藏过了三个月,果不其然张家的看门犬旺财死于非命……老爷子年事已高,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几日后终于撒手人寰。
诸如此类的案情出了几次,卿銮算是彻底打响了“上神算命”的金字招牌,此后走在路上人们恨不得绕着她走。被她盯上的人,终归没什么好下场。
今日又看见卿銮举着她那“上神算命”的小白旗招摇撞市横冲直撞,扶柳城人民心中难免后颈发凉心中发颤,生怕就这么招至飞来横祸。
卿銮对着这些此起彼伏的目光见怪不怪,起初还能感觉自己这张贴着狗皮膏药的脸已平铺在大街上被人践踏了无数脚,久而久之她都恨不得上去打几下踹几脚……毕竟算命的能混成她这样也不容易,如今想来唯一叫她比较惆怅的就是丢了师父他老人家的脸。若是她师父知道了会不会高兴地从棺材里跳出来然后再踩上几脚……
想到师父,卿銮愈发惆怅,原本平坦的眉心登时拧成了山路十八弯。
卿銮这厢还没忧郁完,就被从右后方袭来的脂粉味呛了一个喷嚏。待她回过神来,那股子甜腻腻的味道已飘然远去。
卿銮保持着崎岖的眉心掐了掐手指,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伸手就要去拦那队身着绫罗绸缎的妇人们,只见那群妇人已进了茶楼。
还好还好,跟她目的地一致跑不了。
甫一踏入茶楼,就被铺天盖地的掌声从头淋到脚,若不是卿銮有点自知之明,她几乎都要怀疑这掌声是用来欢迎她的了。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见那群妇人已落座,卿銮也不急着上前打搅人家听书的雅兴,便打算在坐在后面观察一下是哪个妇人煞气冲天面相大凶。
正思考着,戏台上的说书先生醒木一拍,煞有介事地一抹脸,脸上便出现了一个白色面具,想来今天说的主人公是个奸邪之人。
扶柳城富庶,百姓向来喜欢这些茶余饭后的消遣活动。当地的说书还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台上的先生不仅会说还能演,一人分饰多角,声情并茂活灵活现,能叫台下的观众看得如痴如醉。
只听得台子旁边吹拉弹唱的艺人们竹板一敲,牛皮小鼓上敲出一阵急促的鼓点,那白脸的说书先生右手一挥一探,所有声响立即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