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已裂开熔岩般的裂纹,毕竟那是正午的阳光,自然毒辣地很。她见我来了下意识想躲,日光缓缓移动,那花荫已遮不住太阳,我便撑开衣服为她遮阳。她将破碎的脸埋在掌心中,双肩微微颤抖着,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我从来没见过女孩子哭……”
卿銮心中有些难过,突然又纠结起来贺延宁到底是不是扶袖杀的了。
“之后,我便上京参加考试去了。等我回来后她已经成了烟柳街千金难求的头牌了,我找过她很多次,她都不愿意见我。离她最近的那一次也隔了一层红帐,我记得她对我说:‘我知道你是他的儿子,那么你也应当知道我对你的恨不比对他和对你母亲的少。你若真想令我高兴,把它插进你胸口里,我便会很高兴。’她说完,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滑到我脚边,我捡起来,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你不会真捅进去了吧?”卿銮心一提。
贺延宁摇了摇,苦笑:“我还是太懦弱了,跟我爹一样。当时她应该很失望吧……”
卿銮暗自叹了口气,她哪里会失望啊,该高兴才是。当年与那件事有所牵连的人,大概只有贺延宁一个是她不想杀的,可偏偏造化弄人,到最后,他还是死了。
千头万绪之中,好像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然而终究还是不能确切地抓住。
“我回来之后便看见母亲将书房里藏着的画烧了,然后又对着下人大发雷霆。见我一脸沮丧地回来,刚见面就是劈头盖脸的指责。毕竟那书房我已用了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那里面藏着一幅画,其实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只是她的反应实在是太过激烈了,叫人不得不心生惧意。
我铁了心想要查明当年的真相,可是母亲一再从中阻拦,到最后竟是将我锁在卧房里不让我出去。我想亲自去见扶袖一面,便偷偷从二楼卧房的窗户跳了下去,结果摔断了腿。我急得简直要哭了出来,不过幸运的是,当时刚好有一个白衣服的江湖郎中路过,他脸上蒙着白巾我也看不清楚他的面貌,见我受伤了便停下为我医治。
我这辈子大概都没像那时候感激过一个人,临走时他给了我一个小瓷瓶,说当我无路可走的时候就服下里面的药。我急着去找扶袖,囫囵收下了药瓶。也是要感谢这次摔断了腿的,不然扶袖不会收留我。”
说到这里,贺延宁眼中的笑意简直要溢了出来,脸上露出了那种只有少年人才有的青春烂漫。
“后来不知怎么的,母亲知道了我在摘星阁,当即派人去砸了摘星阁的场子。因为打得不是贺家的旗号,所以也无人知道是我母亲下的手。我怕连累扶袖,只得回家负荆请罪。”
卿銮突然有些听不下去了,犯错之人不是他,请罪之人却是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