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述站在那幅字前,双眉紧皱,双眸有些晦暗,似是在思索什么。
随着深思他耳旁似是响起兵戟杀伐之声、妇幼哭泣之声,男人呐喊之声,他不由痛苦的摇头。
当年宁氏一族贪墨案闹的血雨腥风,每个与案件相关的人都剑悬于顶,而随着宁美人自尽案件被推向高峰,最终却因为王后与郑王的密谈,一切由陡然平静。
预想中的灭门没有来,只是杀了几个主事。
他那时虽是龆年的五岁幼童,却因跟在苏婕妤身边而清楚案件后的秘辛。
他知道,宁美人并非自尽,而是他的母妃苏婕妤,生生逼死的。
就连王后或许也在其中掺有一脚,因为按理王后出身楚国万家,在这样牵扯郑国国财的事件上应当是避之不及的。
不过他不想去深究,他虽然不甘于现在的窝囊,却也知道如今的窝囊是他的护盾。
如今最年长的大王子江东王岑歇在去年回京办及冠礼时被不少朝臣都相邀,皆欲与其亲近。
不过好在这位王长兄是明白人,及冠礼结束后立刻快马回了江东,尔后一年再无人提及。
如今郑王体健,最不愿见的就是王子与朝臣结党,这才一一发往封地。
他岑述能留在王城,完全是这副窝囊样子伪装的好,加之苏氏大族的权压,郑王才不得已容下了他。
但只要他有一点错漏……
岑述叹了口气,他其实多么想离开王城,像王长兄一样不问世事、悠然自得。
——养花养神也费神,如今天下局势,男子怕都费不起这神来。
岑述品着岑涟曾有的无心之言,心中百味交杂。
半晌后,岑述看了一眼那幅字后才转身离开。
凌飞殿,彻底空寂了下来。
而此刻城郊的长天宫中,一名少年对着一池正要盛放的荷花作画,只是笔下无神,可见他也心不在焉。
最终他皱眉停笔,紧抿起唇看向王城的方向。
“三王子殿下,有人拜访。”
少年人面容清秀,身上湖绿的直裾深衣衬得他肌肤泛白。迎着阳光,他却毫无光鲜少年人的风采,剑眉凤眼之间的一丝阴翳让他显得生人勿进。
入了前殿,却不见有人等候,但却听到人笑声自坐东面西的檀木屏风后传来。
“真是不堪。”
岑翥说着坐到与长榻相对的榻上,抬眼毫无忌讳的看着对面私语的二人。
“哼。每次都是这张僵硬的死人脸,真是无趣。”
只见侧卧在长榻上的竟是那嚣张跋扈的岑裕,而司语则坐在一侧,手上拿着漆器壶具为岑裕斟酒。
岑裕摇晃着双耳杯,里面的酒似是随时要溅出,眼看长天宫的主人以落座在面前,却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说正事。”
岑翥还是冷静泰然,丝毫不为所动。
岑裕无趣的撇了撇嘴,将酒一口饮尽后坐起身子,正色道:“苏家有动作了。”
“嗯。”
“你怕是要前程不保了。”
“嗯。”
“不担心吗?”
“……无虑则无扰”
“哼。你还真要做王后的走狗啊,为了她所谓的大计连名誉也不要了?”岑裕眉头皱紧,面露恼怒。
“还有其他事吗?”
“岑翥!”岑裕豁的站起身来,他双眸中燃起无名火,酒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