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整整一长排轩堂的灯火,李林甫讶然道:“相公今晚的客人怕不有百十人之多?”
“席次安排的紧,怕是还要多些”
李林甫闻言绕开轩堂正门走到廊下,透过半开的雕花窗往里边看了看,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三座硕大冰山,冰山之高几乎要挨到高大的房梁,高已如此,下方占地之广可想而知。
硕大的冰山上精雕细刻着松泉云鹤,灯光一照璀璨生辉,单席制的宴饮便是围绕着三座冰山设座。
除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恢弘冰山之外,屋内灯树布设之多简直灿若繁星,一眼看去竟有些眼晕,席次之上酒池肉林。宇文融正手执着镶玉进如意虚空而拍,边拍边宏声道:“诸君但痛乐,使吾居政事堂数月,则海内无事矣!”
李林甫退出廊下向那管事道:“我酒意已深再也饮不得了,给我另找个清静地方安置。通报后相公若有暇便见,若是无暇某改日再来”
说完也不等管事答复当先疾步而行,管事愣了一下后忙追了上去。
等宇文融来见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李林甫边亲自上前搀住脚下虚浮的宇文融,边迭声道:“怎么就不劝着些让相公饮了这许多,快,即刻送手巾把子和醒酒汤来,手巾需是用冰镇过的”
“月堂你的这份殷勤小意还真是让人受用”宇文融由李林甫搀着坐了下来,“仆谴人去过你府上,你晚上也在宴客?宴的是谁?”
“既是宴客也是出来躲清静的,宴客之所选在寻芳阁,所宴者都是御史台中三院御史”
“嗯!寻芳阁,御史,那柳轻侯可曾与宴?”
李林甫没想到他在今夜居然会提到这么个八品小官,“有他”
宇文融任由侍女用冰凉的手巾把子擦着手脸,擦完端过酸甜的醒酒汤大饮了两气儿,长吐一口气后酒意已是退了不少,“如此说来他倒不是故意不赴仆之邀宴,倒是被月堂你抢了先”
“相公今晚还邀了他?”
宇文融点点头,“少年后进仆许他为第一,这等人物衣红衣紫只是早晚间事,岂可以品阶量之”
李林甫早就知道宇文融欣赏柳轻侯,但他同样知道此前的那些欣赏不过是政争的需要而已,当不得真。却没想到……“不意相公竟对这无花僧期许如此之高”
宇文融的吏干之才以及性急好轻言早已是朝野咸知,与这两宗同样齐名的是他的识人眼光。数载之前为推进籍田括户,他曾亲自拣选出二十六个劝农判官,这些人之前都是籍籍无名之辈,但后来展现出的理事之能却是有口皆赞。
其人之所以能在首辅的反对乃至掣肘下完成籍田括户之大政,除本身的吏干长才外,善于辨识人才、重用人才也是重要原因。
李林甫深知于此,所以此刻才会这般惊讶,与此同时内心深处也为刚才招揽柳轻侯的举动隐隐自得。
“什么无花僧!可用之才大多起于寒微,你看看他自参加科考以来做的这些事,乃至此次巡按淮南后的这本奏章,此子目光深远,实为栋梁之才。对了,你今晚既宴请他,免不得要招揽吧”
李林甫自得的一笑,“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回?”
“甚好!”宇文融一击节道:“这两天长安士林开始盛传他与崔汴州在扬州斗诗之事,说什么二十四诗震江南,仆原以为不过是酸文人虚语,得便瞅了瞅那些诗和那篇在濠州写下的《醉翁亭记》居然无一不佳。
仆将诗文掩了姓名让府中清客品评,这些心高气傲的一读之下皆惊为天人,以为历历尽可传世,月